夜深人靜,風雨來襲,豆大的雨點打在芭蕉之上,四處水花淩亂。
楊真坐在雕花的朱木榻上,指尖捏成靈氣流轉法訣,任憑夜空霹靂交加,陣陣雷氣縈繞他的身周,人自巍然不動。
閃電將夜空擊穿,照亮臉龐,也照亮了他身周五塊不大不小的石頭。
中品雷靈石,每一塊都價值數十萬金,卻是有價無市,以武為尊的大陸,中品的靈石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
練習功法直接祭出五塊中品靈石,手筆確實驚人,這人若不是敗家,那麼就是在衝刺極品功法的緊要關頭。
雷靈石遍體生出雷光,雷光與屋外閃電輝映,雷光浸入楊真胸前一顆臨空虛浮的黑玉珠石之內,而屋外的閃電消失在夜空中。
靈石光芒逐漸暗淡,雷光卻愈加猛烈,若無這黑玉珠石收沒那雷光,任憑這雷光直接進入肉體,肯定是五內俱焚的結局。
這黑玉珠顯然是個寶物。
楊真體內真氣激蕩,麵容上顯現痛苦之色,雷光經過珠石融和,其性已經溫和許多,卻也不是修行者肉體所能夠承受。
周身電蛇縱橫,如同鎧甲係於周身,他渾身顫抖,肌肉隆起,極致痛苦的時候,雙目突的隙開,滿目赤紅,直如修羅地獄出現的厲鬼一般。
功法運行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嗚!
傾盆大雨不歇,有夜梟在鳴叫!
血脈激蕩,怒意上行。
似有人夜行,正在這比索命更急的關口,卻好像是有人來了。
其人速度極快,即將奔襲而至,聽其步伐輕盈應該是身法極其敏捷之輩,至少是練氣以上的修為。
呼!
眼睛中透出血芒,雙手大開,雷靈石殘餘雷氣盡數沒入那黑玉珠中,接著又從黑玉珠透出直入楊真胸腔。
他喉結上下抖動,喉嚨中發出咯咯聲音,血脈運行暴烈,肉體的痛苦幾乎超出極限。
我輩自執我命,這是楊真出世的不二信條,無論來的是誰,就算不勝,也唯有一戰。
電光暴烈,將他的身影湮沒,光亮將並無一燈的大屋徹底照亮,五十丈之內,突如白晝,那白晝持續不到一息,天地又歸於黑暗,隻有雨夜閃電偶爾撕裂夜空。
楊真靜靜坐著一動不動,衣衫盡裂,肌肉透出血脈焦糊的味道,這雷聚好像練成了!
那練氣修為以上的迅捷身形已經離他不到十丈。
楊真苦笑搖頭,以他聚氣五級不到的修為想與練氣者決戰,這的確是一個笑話。
身形暴起,如鷹鷲突出窗欞,直向那人影撲去,有戰而已。
對方身形果然輕捷,飄飄然蕩開。
閃電再次擊下,照亮對方的避水大氅,也照亮了對方一雙即驚且有喜意的雙眼,“大師兄,是我!”
楊真已經看清了他的麵目,身背九影十三流光刃,刀長三寸三分,每出必中,是夜行的利器,“羅憲!你回來了。”
正是陽明宗五大弟子排行第四的羅憲。
看到楊真一如平時的傲然表情,羅憲臉上木然,眼睛裏麵的喜意卻更濃,“大師兄,剛才看你身上雷力放盡而收,莫不是練成禦雷第四絕五雷變了?”
楊真雙手抄於背後,雨水盡落於他身上,將那燒焦味道衝刷掉不少,“唔!”,輕微點頭含糊應承。
羅憲這次出去是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辦理,楊真看他的行止知道那事情還是沒有眉目,“你出去怎麼樣了?”
羅憲眉目之間的喜意收沒,“這次到金玉穀四處打探,也去看過金玉穀外那教書的文士,與宗師相貌果然有三分相似!”
相貌有三分相似,意思簡單明了,隻是相似而已,卻絕對不是本人。
陽明宗主洛山自三年前遠行之後,西洛國時時有人傳說見過他的身影,陽明宗四大弟子三年間已經出沒數十次,卻沒有一次能夠找到洛山本人。
看到楊真肩膀略微抖動,羅憲知道他心情不悅,“大師兄,縱然宗師不在,你卻已經練成五雷變,想必在接下來的總盟會武中大獲全勝也不是難事,你就不要心焦了。”
楊真背對羅憲,看也不看他一眼,“你下去吧,宗師的行蹤務必繼續打探。”
羅憲躬了躬手,點頭應允,將指間納戒取下,揮手扔出,“大師兄,我出去數月,在金玉穀找到一處廢礦靈脈,居然讓我找到幾塊下品雷靈石,不知你合用不?”
楊真扔還那納戒,仍舊不看他,“休再多言!”
羅憲喃喃退下,人突的隱沒。
感覺到羅憲的氣息離這大屋至少五十丈有餘,楊真再度歎氣,走回那大屋之內。
四處看了看,五塊中品雷靈石隻剩下與焦炭無異的殘塊,其中雷靈氣已經全部被吸收殆盡,他走上前去,將那雷靈石踩於足下,稍稍用力,殘石已經變為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