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別送了,阿哥所和寧壽宮一東一西,怪遠的!”我有些討好地笑道。方才回宮一路上,車中都是難捱的靜默,四阿哥雖是一貫的神色淡漠,可他眸中一閃而逝的陰鷙,已清楚的表達了隱隱的怒氣。
就連一向與我謔浪笑傲的十三少也是一副怏然不悅的模樣兒。這會子四阿哥自回府去了,十三因為未娶妻建府,尚住在阿哥所,故而與我一路進宮。
“哼,你還知道關心我啊?”十三停了腳步賭氣般道。我勉強笑了笑,靜待下文。“采薇!”十三牽了我的手,頗有些語重心長道:“你可知道?生在皇家,兄弟手足之情不比平民百姓家那般親厚,我們弟兄雖多,我卻唯獨與四哥交好。我打小是德妃娘娘撫育成人,四哥待我如父如兄一般,我們之間的情誼可說得上是情比金堅。”
十三盯著我,歎了口氣道:“就說這回吧,四哥平素就是個潔身自好、不好管閑事兒的主,卻為了你和太子爺明裏暗裏較上了勁兒。太子的為人想來你也清楚,後事如何還未可知呢。我也便罷了,誰讓我......”
十三笑意深深看我一眼,我忙低下頭。“四哥趟了這混水,也是脫不了幹係。可你倒好,不念他救你之情,直犯小姐脾氣,把四哥氣得一楞一楞的。我瞧著這麼些年,四哥都沒被人這麼擠兌過,又因為我,不好和你理論。”十三許是想到四阿哥“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兒,也忍不住好笑起來,習慣成自然般的點點我的鼻子道:“你這麼個牙尖嘴利的小樣兒,也就是遇到我大人大量,否則不知該死多少回了!”
我點點頭笑道:“這就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十三哈哈一笑道:“不知你哪兒聽來這許多有趣的言語,偏生還頗占幾分理兒!”我笑而不答。
十三清亮的眸子浮上絲絲柔情,柔柔望著我,“采薇,隻當為我,以後別和四哥犯別扭,好麼?”這該死的“美色”、這該死的柔情,我無法拒絕,忙不迭的點頭道:“好,我依你就是,隻要那個“八百萬”不刻意招惹我,我定恭敬服從,不說半個不字!”
十三納悶道:“八百萬?”
我一吐舌頭,笑道:“你那四哥成天板著臉孔,可不是活像誰都欠他八百萬兩銀子麼?”
十三強忍笑意,板著臉道:“你這丫頭怎的這等沒大沒小,這話可不許再提,更不許當著四哥的麵說,知道沒?”
我心知十三不是真心惱我,點頭笑道:“是,十三少,全聽您的!”十三笑歎一口氣,拖著我的手,往寧壽宮方向走去,幸好夜已深沉,寧壽宮又是僻靜之所,一路上倒也沒遇見外人。
果真是習慣成自然麼?我竟好像不想掙脫......
前麵就是寧壽宮了,十三停下腳步,笑道:“這回可算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完薇歸宮!”我微笑不言,心中竟湧起一絲留戀,十三緩緩道:“你在這寧壽宮裏當差,咱們相見總是不便,被人撞見,也會歸到你的不是。倒是要想個法子.......”
我一驚,他想法子做什麼?把我弄出宮?金屋藏嬌?忙道:“不必,這兒挺好,清靜無爭,娘娘他們都待我極好。你若是真心為我好,就讓我清清靜靜呆著吧!”十三凝視我良久,清俊的麵容籠上一層陰霾,沉吟半晌,道:“此事再說,你進去罷!”
我如釋重負般轉身便走,白衣十三,明媚如他,陰沉起來也是讓人心驚不已。
“回來!”十三微叱一聲。我省起自己忘記行禮,忙轉身福道:“采薇告退,十三阿哥早些安置罷,晚安,祝您做個好夢。”一席話說得不倫不類,著實好笑!
十三不禁莞爾,眉毛一挑道:“夢見你方算是好夢!”十三俯下頭低聲在我耳邊道:“你那個“心太軟”此後不許再做給他人吃,隻許給我!”言畢,微微一笑,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