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走到洗手池邊,捧了一捧水拍在臉上。她雙手撐著池邊,側頭看著自己隨意紮在腦後的黑色卷發,再想想那個小護士一頭精心養護的亞麻卷,心裏一聲冷笑。
“蔡醫生,方便過來一下嗎?我有些事跟你談談。”林夏走到蔡醫生的辦公桌旁,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麵。
“當然沒問題。”蔡醫生笑眯眯地站起來。
“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言,說我被人包養了。”林夏盯著蔡醫生的眼睛。
他看起來一副震驚和擔憂地表情,“怎麼會這樣呢?林醫生你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一定是有人胡說八道以訛傳訛,林醫生你別往心裏去啊。”
“可是我怎麼聽說你才是那個傳播謠言的人呢?”
蔡醫生又是一副恰到好處的不可思議和受傷,“我為什麼要無故中傷你呢?大家都是同事,我有什麼理由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理由你不是心知肚明嗎?還用我說?”林夏麵無表情。
“你是說之前我向你表白的事吧?”蔡醫生爽朗地笑,笑聲卻有些幹澀,“林醫生,那件事我早都忘了,我也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又怎麼會因此中傷你?說不定是有些嫉妒我的人故意栽贓的。”
林夏看著他一雙陰沉的老鼠眼,心想——你這樣的人,有什麼可嫉妒的?
“無論如何請你對我有基本的尊重,好嗎?”林夏說完轉身離去。
蔡醫生微笑著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啪”的一聲捏斷了口袋裏的筆。
晚上十點鍾,林夏疲倦地從手術台下來,脫下無菌服,患上自己的白大褂。她先到辦公室裏走了一趟,今晚的值班醫生是趙醫生,他正趴在辦公桌前小憩。林夏悄悄退出來,到幾個病房裏看了一眼,大多數病人已經睡了,家屬倒是還在輕聲閑聊,看見林夏都笑著跟她打招呼。
林夏放心了,到更衣室換回常服,打算回家。
還沒等到電梯,走廊那邊傳來了一陣敲打聲和小孩的大笑聲。林夏皺了皺眉,抬腳走過去查看。
不曉得是哪位病人家屬帶來的男孩子,十歲上下,蹲在夜光的“安全通道”標誌牌邊,拿個不鏽鋼的湯匙拚命砸,還邊砸邊激動得大叫。家長也不知幹什麼去了,把這個小孩就留在這邊,有個值班的護士急匆匆過去勸阻,小男孩全然不理。
病房裏已經隱隱有不滿的聲音傳出來了,護士急得汗都快淌出來,林夏便走過去,蹲在小男孩旁邊。
“你幾歲了呀?你的長輩呢?”
“關你屁事啊。”小男孩頭也不抬,翻了個白眼,繼續敲。
“現在很多病房裏的爺爺奶奶們都要休息了,你在這兒製造噪音會影響他們的睡眠的。這個標誌燈呢,你也不能砸,萬一砸壞了醫院還得重換一個。你要是在等你家裏人,就在旁邊的長椅上坐著等好不好?”林夏耐心地勸他,心裏已經做好了被殘忍拒絕的準備。
“你誰啊?憑什麼聽你的?”
果然,哪裏來的熊孩子?居然往醫院裏帶。
“我是醫生,那你會聽我的嗎?”林夏懷著渺茫的希望問道。
“憑什麼?你說是就是嗎?你連白色的製服都沒穿!”小男孩朝她做了個鬼臉,露出缺了一角的門牙。
“就算我換上白大褂再回來勸你,你也不會聽話的對吧?”林夏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