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成默默地看著許川收拾好行囊,將一包碎銀塞到他的手中,道:“不必推辭,這是你這一年多的工錢。”
許川已不再是那個不通世故的冷血殺手,他讀得懂王大成眼中的不舍與關懷。他細細地品味,這種未曾有過的感覺,哪怕隻是來自一個沒有自主意誌的NPC。
許川隻覺胸中充溢著一股溫情,不吐不快:“王大哥,今日一別,也許……承蒙你照顧多時,他日若有差遣,決不推辭。天涯海角,必赴此約!”
王大成眼眶微濕,卻揮揮手故作豪邁:“好男兒誌在四方,不必效此小兒女之態。來日方長,兄弟喝了這杯,早點上路吧。”說完遞給許川一杯酒。
許川一聞便知,這是王大成藏了小半輩子的花雕。據說還是他爹在他出生時埋下的狀元紅,王大成自然沒有中狀元,也尚未娶妻,酒便一直藏到了現在。
許川一飲而盡,抱拳道:“大哥保重。”轉身便走,不忍再看王大成的神情,耳邊卻偏偏依稀響著王大成爽朗的笑聲。
“一路順風……”
多情自古傷離別。許川並不多情,但這卻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他人的關懷,是以尤為珍惜。
大成鐵匠鋪和那門口的人已漸漸被早起的人們所淹沒,許川才收回思緒,轉回到眼前的路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年半的時間,許川並不覺得算太奢侈。
碎雪既成,之後便是提升實力。許川並不準備加入門派,現在雖然沒有功法,但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前世的記憶猶在眼前。而且他也不需要太過高深的功法,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能配合碎雪的功法才是他所求的。
現在,隻需不斷的戰鬥,早日把腦中的記憶轉化為身體的記憶。
許川早已打探好一個練級的好去處。這也是王大成偶爾聽客人說起,又在跟許川的閑聊時隨口拿來做談資的。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許川的經驗告訴他這個消息的可靠性極高,便踏上了通往此隱秘所在的眼下的這條古道。
許川抬頭看看天色,隻怕今晚要露宿了。一年多的鐵匠生涯,讓他對這種以前習以為常的生活竟隱隱有些期待。
一陣急驟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許川連忙閃到路邊,兩匹駿馬已自他旁邊飛馳而過。
許川略為著惱,要是自己還在剛才的位置,非被他們撞飛不可。當然,看兩名騎手那身行頭和騎術,似是牧馬教的高手,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招惹得起的。隻好苦笑一聲,暗叫倒黴。
正欲繼續趕路,一個灰袍光頭的身影急速掠過,竟好似比那兩匹駿馬還要快上幾分。此人樣貌斯文,做和尚打扮。分明是有急事在身,掠過許川身邊的時候,卻還不忘扭臉向許川做一個歉意的笑臉,讓人頓生好感。
許川心下一動,這和尚單已身法論,貌似還在轉世前的自己之上。年紀也不甚大,莫非竟是空明寺的高手。
空明寺乃正道巨擘,高手如雲,功法莫測。大約是寺內戒律森嚴,輕易不在江湖走動。自己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就從未遇上過,隻怕堡主也不想輕易招惹這號稱有大乘功法過百,小乘功法不計其數的恐怖存在。
牧馬教則全是馬賊出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看這情形,好像馬上二人是在逃離那和尚。
想到這裏,許川卯足了勁向塵土飛揚的方向趕了過去。
果然,追出沒多遠,就看見那和尚一臉肅穆地攔住了兩匹駿馬。牧馬教二人拉緊韁繩,馬在原地呼哧呼哧的喘著氣,不安的扭動。
許川不敢靠近,遠遠地看著,也聽不真切他們在說些什麼。
隻見牧馬教二人色厲內荏地說了幾句,和尚微微搖頭。牧馬教二人交換了個眼神,一夾馬腹,馬頓時向前奔去。二人顯是不欲與和尚動手,想強行闖過去,順便讓那和尚吃點苦頭。
和尚合十的雙手向外一分,兩手準確地按在兩馬頭上。兩匹馬竟被生生地定在了原地。牧馬教二人上身向前一傾,立時從馬背上抽出彎刀,一左一右向和尚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