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楊麗萍:“我是生命的旁觀者”(1 / 2)

文藝

作者:馬帥

“孔雀窩”裏

“孔雀窩”是一家自製民族服裝的小店,位居雲南省歌舞劇院旁邊。在店裏,店員談不上多麼主動。遊客如果願意,可以駐足觀賞,不用擔心嘰嘰喳喳的店員前來推銷些什麼。這條街叫北門街,附近有聞一多曾經主持過的北門書屋、雲南唯一狀元袁嘉穀的府邸、海鷗翔集的翠湖,遊人匆忙的步伐之間,大多隨意地一瞥。

如果沒有人說破,人們隻能從懸掛的招貼畫和“店長推薦”裏揣測,為什麼這裏的服裝風格看似是豔俗搭配,卻能渾然天成地打破民間所謂“紅配綠,看不足,紅配紫,一泡屎”的服裝禁忌。就像前不久人們在春晚的舞台上看到的楊麗萍,她拖著沉重的羽毛衣裳,用那種來自山裏、來自土地的肢體語言,再次征服了挑剔的觀眾們。

曾經聽說一個有關春晚的民間版本,說2012年的龍年春晚,本來希望楊麗萍來跳開場舞,這大致內容是用“龍鳳呈祥”來表現喜慶安詳,一龍一鳳,兩大舞者,但楊麗萍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因為她不會跳鳳凰,而且雲南也沒有鳳凰:叢林裏交尾的孔雀、村寨裏發情的水牛、生長的緬桂花葉子、溪水裏遊走的魚,都可以模仿,但鳳凰,沒人見過。

在昆明,本刊記者聽到這樣的傳說:楊麗萍跳舞最不擅長模仿,如果要她模仿誰的舞姿,她會捉襟見肘,會讓人幹著急,但如果隻描述好一個框架,然後讓她循著感覺自己設計一套舞蹈,“驚為天人”一定會迅速爬上觀舞者的心頭。這個傳說和“孔雀窩”的設計理念不免有些相似。

其實,這並不是不謀而合。“孔雀窩”店主正是楊麗萍的三妹楊麗燕。2003年,楊麗萍編導並主演了原生態歌舞《雲南映象》,楊麗燕是《雲南映象》的服裝設計,從幕後走到台前以後,她開了“孔雀窩”,“窩”意味著自然的舒適感,就像服裝的選材多使用純棉和純麻。

窩裏的民族服飾,不少出自楊麗萍姐妹之手,因為她們在服裝上的審美觀相差無幾。

雲南“老表”

昆明的市民似乎都能說兩句有關楊麗萍的軼事,“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幾乎是雲南人們的共同認識。

因為高而瘦,11歲的楊麗萍在西雙版納農場學校領操,站在桌子上的她,被西雙版納歌舞團的軍代表看中。她聽說加入歌舞團有30元的月薪,於是去了:因為她還需要幫助養家。後來,楊麗萍自己的《雲南映象》歌舞團,補助最初也是50元一個月,但水漲船高,現在骨幹演員已經能每月賺到4000塊了。

有意思的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有一個體態特征,即是身材修長、手長腳長,和楊麗萍的體態相似,楊麗萍要求他們每天練舞要練到出一身大汗。楊的舞蹈觀是:每個動作要像從地裏長出來一樣。據說,在排練《雲南映像》的時候,是沒有音樂的。楊麗萍習慣了沒有音樂的排練,她的舞蹈《月光》就是這麼來的,要演的時候才臨時配上音樂,音樂是呂克·貝鬆的電影《雨人》的插曲。記者從參觀過《雲南映象》排練的人處聽說,在排練的時候,隻有楊麗萍帶著“老表”們,在舞台邊頓足拍地。

與江西人用“老表”來表示親昵不一樣,在昆明人的語言裏,“老表”有兩種意思,一是指比較熟識的朋友“阿表哥”(男性)和“阿表妹”(女性),二是指衣冠不整,穿著邋遢,講著異地口音的男人。

楊麗萍歌舞團的人的確是“老表”,他們來自哈尼族、彝族、佤族,有的人是在大山裏放牛,因為嗓音洪亮而被采風路途中的楊麗萍所發現;有的人是因為在慶祝豐收的時候,舞蹈跳得很狂放;有的人是因為能夠像村寨裏的長老(巫師、祭司)一樣,發出神秘而深邃的呐喊。他們現在都住在昆明,雖然不太習慣城市的生活,但都舍不得離開歌舞團了。因為楊麗萍也舍不得讓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