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傾國不適合我。”書雲箋輕笑了笑,手撫上那錦緞盒子打開。當她看到裏麵之物時,北陵青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比起傾國,這支步搖更適合你,它的名字是,卿都幽夢。”
黑色錦盒中放著一支步搖,書雲箋拿起它,靜靜的看著。與傾國相較,卿都幽夢要簡樸了很多。白玉雕刻的牡丹花錦簇,許是因為白玉雅致,這般看來倒不似牡丹花開時的那種豔麗,反而給人一種清麗雅致的感覺。
簪杆以白銀製成,上麵雕刻著書雲箋最喜歡的紫藤花圖案。雕刻的工藝是書雲箋迄今為止見過最精美絕倫的工藝,連傾國簪杆上雕刻的繁複鳳紋,也不能與之相較。
牡丹花下鑲有白玉如意平安環,寓意平安如意。流蘇為三條長度依次遞增的白水晶珠流蘇,下麵綴以青玉珠,清白相間,如白雲映入清澈幹淨的泉流之中,旖旎波動的水光,泛著柔美動人的韻味。
看了卿都幽夢片刻,書雲箋抬眸望向北陵青,唇角的笑意蕩漾開來:“怎麼想到送我步搖?”
目光移到北陵青的臉上,書雲箋未發現那日見到他時看到的淚痣。隨即,她的視線轉向他的左手手背,在拇指以及食指中間的骨間背側肌上,一朵妖艶的紫羅蘭躍然其上。
她那日救的人,果然是他。
“在悠茗軒看到你拍賣萬夜芳華,便想著你及笄時送支步搖,似乎是不錯的主意。”北陵青淡淡的回答,目光宛轉卿都幽夢以及書雲箋兩者之間。他將手臂放在矮桌之上,手支撐著側臉,雙眸微眯的凝視著書雲箋。“想要退婚,也不用把自己冠上心狠手辣之名,況且猛虎凶惡,你故意讓它攻擊你,若是一瞬失控,不僅書月樓,你也會被禍及。”
說及此處,北陵青漆暗的雙眸中似乎拂過一抹犀利詭異的光芒,“敏敏,你似乎變了很多,對自己名聲,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正常十五歲的女子,會有如此的心境嗎?”
北陵青的話讓書雲箋身體一滯,她沒有想到,北陵青這麼快就知道老虎之事是她所為,她更沒有想到,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她知道今日會有馴獸的一幕,所以讓玉案吩咐阿大在馴獸時所用的牛肉中放了藥,並且讓阿大在送肉離開時,虛掩鐵門,以便之後的事情發生。
給老虎吃的藥,會讓它暫時有虛幻之感,而她最後換成與老虎皮毛相近的顏色的衣裳,便是讓老虎在混沌之中以為自己是一隻老虎,轉而攻擊自己。
之後的一切,便水到渠成。
她有自信,這憑借前世記憶設下的精巧一局,極少人可以看破。
但是,北陵青卻輕易看破。
隻是從這些隻言片語之中,他便猜到所有。這樣的犀利靈透,真的讓她害怕。
目光微沉的看著北陵青,眼前的他眼中沉寂深遠如海,嘴角的笑意駕著幾分篤定,一切事情好像都掌握在他手中,讓人怎麼逃也逃不出去,如同一隻玩弄獵物的狐狸,一步步的將你誘進他的陷阱之中,卻恍然不知。
“我反正是失心瘋,多一些不好的評價,也無大差。”書雲箋默了片刻後,輕笑著回答。她的視線轉向一邊的蘇菲,語氣極為隨意:“狐狸,你是怎麼讓蕭景疏罷休的?”
“我隻是說,若秦王願意站在那兒接受我一劍,我便不再過問此事。”北陵青語氣淡淡的說道。
“然後呢?”書雲箋有些好奇。
“然後秦王就不願,我便改了個主意,讓他叫書月樓過來,我吩咐人踩她百次,替你出氣,之後隨他們怎麼鬧。”北陵青依舊是那般淡淡的語氣。
聽到這話,書雲箋覺得北陵青做事當真是荒唐隨意。“狐狸,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蕭景疏會答應你才怪呢!”
“他若是有足夠的力量與我抗衡,我也沒法子強人所難。此刻,我在這兒,隻能說明他太弱。”北陵青輕揚唇角,容顏似乎染上了錦華的光彩,炫目的讓人驚心。
書雲箋雖然與他很是相熟,但在他容光之下,也不禁被驚的有些說不出話來。當然,這隻是一部分的原因,其主要原因便是北陵青溫潤外表下的強勢淩厲。
和前世的他一樣,北陵青的表麵永遠是那般優雅尊貴,高高在上。但是,他行事卻強勢霸道,喜歡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此生的他,似乎更甚。
“麵對你時,他或許不足,但麵對我,他是綽綽有餘,相信明日皇帝姑父便會傳我去宮中。”書雲箋清楚的很,她做了這樣的事,傷了蕭華筵最在意的書月樓,蕭華筵定然要退婚。而且,有這個事擋著,應該不會有人想要娶她,這正好為她省了麻煩。
“傳你去宮中,左右不過是為了退婚。不過敏敏,明日記得去找皇嫂,我料想著皇兄大概是鐵了心讓你做他兒媳。”北陵青說這話時,目光在書雲箋容顏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