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看到那少年的眼睛之後,她便想到了器材室中的隱形眼鏡他能夠用得上。回去之後,書雲箋進器材室中找了找,除了找到三副黑色的隱形眼鏡之後,她還發現了栗色、藍色、綠色各三副。當時,她的心情就是,那些製造實驗室的博士們真的考慮的太周到了。然後,她就在想,這裏麵有沒有她很想念的蘇菲或者七度空間什麼的,找了一圈之後,她還真找到了一袋七度空間,而且還是超長夜用,優雅係列的。
但找到之後,書雲箋很糾結。這是用著,還是供著,畢竟這袋七度空間在這兒比熊貓還國寶。想了半天,書雲箋還是沒有糾結出來,於是暫時供著。
“這東西你能夠用上。”書雲箋輕笑了笑,聲音溫和。
聽到書雲箋的話,少年包裹在黑布裏麵的頭動了動,看起來像是在低頭看那隱形眼鏡。隨後,他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立在那兒,再也沒有動過。
那一瞬間,書雲箋明白了。這少年,除了報仇之外,什麼都不在意了,包括他的命。
“我幫你戴上。”書雲箋伸手去拉少年臉上包裹的黑布,少年對這動作似乎很是警惕,身子立刻後退了一步。
對於這動作,書雲箋不禁笑了出來:“我又不是沒看過,你躲什麼?”說完,書雲箋直接將那塊黑布扯了下來。
昨夜燈光暗晦,書雲箋並未沒有細看他的臉。如今白晝光亮,一切都清楚的很。
那少年的五官似乎比她昨夜看到的更加精致一些,漂亮的有些詭異。不過許是因為很久未在日光下曬過,他的肌膚比女子還要白上幾分,顯得格外秀逸。
“我做的事情,你或許會覺得奇怪,不過不要打擾我。”書雲箋溫聲的說道,將那少年拉到了房間裏閣,讓他坐在自己的梳妝台前。
打開裝隱形眼鏡的盒子,書雲箋的動作極為輕柔。而在她幫少年戴隱形眼鏡時,那少年的手一直不曾離過風魄,似乎隻要書雲箋動作不對,他便會直接對她動手。
雖然有二三十年沒有用過這東西,不過書雲箋還是很熟練的替那少年戴上了隱形眼鏡。望著眼前黑色的瞳眸,書雲箋不覺笑了笑。
“你自己看下,我去將欠你的東西拿來還你。”書雲箋說完便出了裏閣。
此時,少年有些疑惑的拂過自己的眼眸,顯然是完全不解書雲箋剛才在做些什麼。他隻知道,她將什麼東西戴在他的眼眸之上,而且感覺很奇怪。
目光望向一邊的銅鏡,少年伸手拿了過來。書雲箋的銅鏡她自己改造了一些,比一般銅鏡清晰很多,少年從銅鏡之中,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眼眸變成了他不可能有的黑色。
瞬間,少年的手一抖,手中的銅鏡徑自摔落到地上,他的表情更像是看見鬼怪一般驚悚恐怖。
“嚇著了?”書雲箋看到地上晃動的銅鏡,便知道這少年被嚇著了。畢竟在這個世界,隱形眼鏡這種東西,就像是天外來物一般。
少年轉身,神情看起來有些複雜,他就這般凝視著書雲箋,漆黑的眼瞳似乎泛起了一絲奇異的波瀾。
“你為什麼這樣做?”少年開口,聲音是介於少年於成年男子之間的聲線,如玉石敲擊一般清寂,又像是落水聲一般沉幽。
“呦,你會說話啊!”書雲箋走到梳妝台旁側,將手中的玄冰盒放在上麵。伸手捏住少年的臉,書雲箋毫不留情的拉扯著。“我還以為你是啞巴,都給你想好名字了,叫黑子,瞧你一身黑,這名字很適合。”
少年並未抗拒書雲箋的動作,亦沒有伸手去擋。他隻是抬眸望著她,靜的仿佛雕像一般。
“我不叫黑子,我叫昀息,豐昀息。”少年糾正書雲箋,那一板一眼的回答,像個固執而又不肯服輸的孩子。
“哦!”書雲箋點了點頭,目光落到玄冰盒之上。豐昀息應該是被隱形眼鏡吸引住了,所以並未在意這個。“豐昀息,這是你族人的東西。”
書雲箋輕輕的開口,手從豐昀息的臉上移開。聽到她的話,豐昀息慢慢的低下頭,目光移到了那幾個玄冰盒之上。
一瞬間,豐昀息便知道那玄冰盒中放著什麼東西。一股無法抑製的恨意從心裏的最深處蔓延而出,似乎通過血液,傳遍了全身,他覺得,自己每一寸骨肉,每一滴鮮血都在仇恨著那些人。
快速的抬起手,豐昀息抓緊梳妝台的桌角,手中的力道狠勁的詭異。咬緊雙齒,一絲鮮血從他的唇角邊流了出來。
望著豐昀息,書雲箋感覺似乎看到十歲時重生的自己。那時候,她的恨意也是這樣的深刻決絕,似乎都能將自己毀滅,她幾乎用了所有的理智才壓製住那股仇恨。否則,她真的很有可能當時就和蕭景疏他們同歸於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