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你時,我總覺得如今還是年少時無憂無慮的那段日子,做事說話,都不免無所顧忌。放心,我以後會注意的。”
書雲箋想起那日,在晴雪初乾的梨花林中他說的話。那時的他,或許在麵對自己時,心中放鬆了很多,但是自己卻像個傻瓜一樣,將他推回那殘忍的現實之中。
書雲箋,你真是個傻瓜,和臭狐狸牽牽手又不會死,你幹嘛要說那樣的話?
此時,書雲箋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她從未這麼後悔自己說過的話。這種感覺就像是心中壓著一塊千斤巨石,壓的她幾乎無法呼吸。
“小六,這些事情,爺爺本不該對你說。但看著奚遠,爺爺心疼,便顧不得那麼多了。”景王爺看著書雲箋變化莫測的神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小六,爺爺已經是一條腿踏進棺材的人了,能看著奚遠的日子已經不多了,爺爺不敢有什麼奢望,如今隻想看他能多笑一笑。”
“他欺負我的時候似乎高興,景爺爺若是希望的話,小六就犧牲自己,讓他多欺負幾次,他就能多笑笑了。”書雲箋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說完之後,她扶著景老王爺向前走去,“景爺爺,小六送你回房後便回去等奚遠。他臨走前讓我在府中等他回來,要是回來時見不到我,怕是又得生我的氣了。”
而且此時,書雲箋有件事想為北陵青做。如今,需要回去準備一下。
“他會生氣便是在意你,不在意的人,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景老王爺笑了笑,語氣不變的無奈。
“是啊,他的確是這樣。”
將景老王爺送回房間之後,書雲箋便回到了晴雪初乾之中。她在這裏麵住了一些日子,對裏麵的環境也算熟悉,直接走進了院落中的小廚房。
在廚房中搗鼓了一個時辰,書雲箋才滿意的走了出去。此時北陵青還未回來,書雲箋覺得無聊,便從北陵青的房間中拿了本書,坐在房間前的秋千上看書。
這秋千是她住在這院子時,吩咐下人弄得,尋常時她坐的時間也不多,隻是每天傍晚坐在上麵看夕陽發呆。離開景王府後,書雲箋便以為北陵青會讓人將這秋千拆了,所以再次看到時,她有些詫異。
傍晚時分,北陵青回來之時,書雲箋依舊坐在秋千之上,手中捧著書。晚霞透過雲彩縫隙落了下來,光芒沿著她的輪廓描繪,她整個人好似一道霞光,寧靜而又虛幻。
北陵青站在門前,靜靜的看著書雲箋,目光依舊深不可測。很快,他走向書雲箋,步伐不快不慢。身後霞光璀璨刺目,而他的麵容卻隱於陰暗的光線之中,與平時的溫和很是不同。
“敏敏,今天怎麼這麼乖這麼聽話?”北陵青走到書雲箋麵前停下,目光定定的看著她,語氣溫良。
書雲箋抬起頭,第一眼入目的不是北陵青,而是他身後的天空。晚霞透過漫卷白雲,深淺不同的層層穿透,將天色染得濃淡各異,姹紫嫣紅,不同色彩的交織中,舒雲漫卷,風姿如花,卷走了天空中遼闊的寂寞。
隨即,書雲箋的視線轉向北陵青。夕陽之中,玄衣如墨的少年淡淡的微笑著。
“我平時的時候也很乖,不過聽話這事得看人。”書雲箋合上手中的書本,對著北陵青微笑。隨即,她向秋千的一邊移了移,手拍了拍秋千,“一起坐。”
北陵青點了點頭,坐到書雲箋的旁邊,他的目光定格在書雲箋秀美的側臉之上,“爺爺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嗯!”書雲箋點頭,並未看北陵青一眼,隻是看著天空中色彩縈繞的晚霞。
“說了什麼?”北陵青不再看書雲箋,與她一眼看著遠處天空中的晚霞。
“他讓我陪你。”書雲箋輕笑了笑,目光轉向北陵青。隨即,她抬手附在北陵青的臉上,輕輕的捏了捏,“狐狸,你讓景爺爺擔心了,真不是一個好孩子。”
聲音落下之後,北陵青立刻側目看她,目光深邃幽暗。“我從小就是壞孩子,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說完之後,北陵青站了起來,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間。他的背影孤絕料峭,宛如失去羽翼的鳳凰,淒絕慘豔。
看著北陵青的背影,書雲箋隻是輕笑著沒有再說話,她站了起來,走向一邊,再次出來時,手中拿著一個紫檀木雕夔鳳紋托盤。
走到北陵青的房間前,書雲箋望著躺在羅漢床上北陵青,聲音溫和:“狐狸,我給你做了長壽麵,吃不吃?”
北陵青此刻橫躺在羅漢床上,下方墊著的是一個深紫色文心蘭軟墊,身後靠著相同的深紫色梨花靠枕。他的手遮蓋著雙眸之上,手心向上,微微彎曲,夕陽微弱的光芒曳落在他手指的周圍,煥發著細碎而又溫軟的光芒。
聽到書雲箋的話,北陵青微微側目看她,“下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