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走幾步,藍淵祭便出聲喚住他們,語氣平緩涼寂:“紹敏郡主,九皇叔,且請留步。”
書雲箋停下,北陵青也跟著她停了下來。
回頭,她望著一身墨藍色暗紫團花雲紋錦袍,目光冷淡,聲音微涼。“世子,這第一題,我天垣已勝,第二題稍微推遲些許時候難道不可嗎?”
藍淵祭搖了搖頭,笑著道:“這第二題是以劍論輸贏,九皇叔先前在天塔之中浪費了心神解題,第二題祭準備推遲一刻再比試。祭隻是想問二位,在陰陽兩生之中,你們是如何走出鏡花水月?那裏麵總共擺放了三百九十九麵銅鏡,產生的幻覺在扶桑所掌握之中不算太過殘酷,但也不是輕易能夠清醒的。”
“鏡花水月。”聽到這個名字,書雲箋突然笑了起來。“鏡中花,水中月,這的確是極為虛幻的東西。不過世子,你要知道。”她看著藍淵祭,目光漆暗如夜,沒有一絲的光芒。“人心並不是那麼脆弱的東西,它有時候,比什麼都要可怕。隻要人還活著,就沒有什麼痛苦化解不了,那幻覺中的痛苦也是。”
書雲箋繼續向前,和北陵青走到了地塔一側極為偏靜的地方。坐下之後,她盯著北陵青,很平和的開口:“狐狸,是你自己坦白,還是我逼你坦白?”
北陵青輕笑了笑,目光凝視著她臉上的傷。“敏敏,你應該隨身帶著藥,給我,我替你上藥,其他事情,一會再說。”
書雲箋想了想,拿出藥讓北陵青替自己上藥,但在上藥之前,她再次強調,這些事情不許再瞞著她。
替書雲箋處理好傷口之後,北陵青將用過的東西恢複成原樣,交還到了書雲箋手上。收拾好一切之後,她看著北陵青,他卻看著下方聚集數人的飛雪台,不知道是單純的看著,還是在思考什麼。
很快,書雲箋意識到北陵青是在拖延時間。
藍淵祭剛才說了,第二道題的比試一刻鍾後開始,而他先是幫自己上藥,如今又奇怪的沉默,這不是拖延時間,是什麼?
“北陵青。”書雲箋抓緊他的胳膊,道:“你到底說不說?”
他轉頭,目光溫軟平靜的看著書雲箋,唇邊似笑非笑。“敏敏,你要我說什麼?平西王世子所說的陰陽兩生,是按照五行相生相克陣法而來,我們破解了五行相克,自然就走出來了,這之中沒有什麼需要多說的。”
書雲箋一聽這話就火大,他真當她是無知女子嗎?
他選擇走陰陽兩生,這是天塔中最難的一條路,但不是唯一的一條路。以他之能,若是像北陵絕他們那樣,選擇其他的路,定然早就從天塔之中走了出來。
然而,他沒有選擇簡單容易的路,而是選擇了陰陽兩生。北陵青性子沉靜從容,不是喜歡挑戰危險之人,如果沒有重要的理由,他一定不會走那條路。
而且,在陰陽兩生之中,她不是一直與他在一起,這之中分開了不少次,雖然時間都不算長,可是如今想來,總覺得很是奇怪。
第一次是他們進入藍淵祭口中所說的鏡花水月,在那裏,她、容洛、蕭臨宇以及書靖幽四人在銅鏡的影響下都陷入了幻覺之中,但北陵青沒有。在這個時間中,他一直與他們在一起,還是獨自去了什麼地方,無人可知。
第二次是在有大桑樹的房間之中,他讓她去門口等候蕭臨宇和容洛。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她感覺那次是他故意支開她。
第三次,是在牆壁移動的房間之中,當時她、蕭臨宇以及容洛都麵對著牆壁尋找出口,而北陵青那時大概有半刻鍾的時間不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如果那房間之中有所乾坤,有這樣的半刻鍾,他定然已經做了什麼事。
第四次便是在水中,當時時間雖然很短,但北陵青想要做什麼,一定做到了。
她看著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道:“你就這麼喜歡獨自一個人嗎?就這麼想瞞著身邊的人嗎?”她有些無奈。“狐狸,你以為我們認識多少年,你絕對不會沒有理由走最難的那條路。而你既然走了,那麼這個理由一定大於你付出的心思,否則你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北陵青依舊微笑著,笑意卻涼薄了很多,他低眸看著書雲箋抓住自己的胳膊的手,眸色幽暗無邊。“敏敏,知道的越多,需要承擔的也就越多。天塔裏麵的事情,你隻當做我們破解了所有,贏了這一題,不好嗎?我給你玉牌,隻是想要告訴你,有些事情我早就知道,而且已經做出了選擇,至於選擇的後果,我會全部承擔。”
他抬手撫了撫書雲箋破了的唇,指尖流連著玉石的溫潤。“敏敏,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卻從未想過將你卷進那些事情中,就像你不願意讓別人幹涉你心中的秘密一樣。你想過沒有,我為什麼不告訴你?如果是尋常之事,我有什麼理由隱瞞你?難道僅僅是為了欺負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