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午的詩
新星座
作者:夏午
吹起響亮的口哨有人在夢裏放屁有人在湖邊放鞭炮有人高舉著喇叭,給來到白由廣場上的人開藥我描述這一切,不輕易向孩子說出生活中義響義臭的那一部分腦癱的人在寫著讓人疼痛的詩身患白閉症的兒童,遭到同齡人家長的聯名指控瘋長的短吻鱷來到愛侶們中間,咬掉了正在接吻中的嘴比這更痛的疼痛,我經曆過但永遠不想對世界販賣深埋於內心的苦與難作為媽媽,我隻想站在與眾不同的孩子中間一起跳,一起笑,對命運的嘲弄吹起響亮的口哨為一首詩尋找讀者誰可以坐下來,讀讀這首詩。它有硬傷,徒具清朗骨骼,偏偏少了一根誘人的肉骨頭。它有軟肋,為了趕上你疾走的步伐它來得有點急,呼哧呼哧,上氣不接下氣。它有軟硬不吃的臭毛病,見不得不負責任的讚美,受不了不明就裏的指責與詆毀。
它還很不講道理,在通往紙張的路上,毫不理會為它精心預設的軌道。在抵達一首詩的路上,它忽而緊張失語,忽而語焉不詳:設計師與建築師的矛盾,不可調和。“僅有圖紙是不夠的。”“僅有牆磚也是不夠的。”“美,力量,經緯度,旋律,黃金分割點……總是不夠的。”詩人拿它沒辦法,一如拿這失控的世界沒辦法。“這或許也是一種辦法。”這或許可以解釋,詩人為什麼會如此著魔坐在塵土飛揚的路邊,問疾走的行人誰可以坐下來,讀讀這首詩。但你要小心——它剛剛出爐,十分燙手。夜晚的話我們床上說誤解先於細雨降落在我們之間——但這恰是命運之手的神奇:我們睡在同一間屋子裏。不舍晝夜白天的話我們白天說夜晚的話我們床上說縱然明天就要相見今天的話,我現在就要說——恰是誤解如細雨纏身,恰是孤獨如明月又大又圓,構成我們倆一對一,萍水相逢的愛她總是渴望天空會降下彩色的糖果不是為了舌尖觸碰到的瞬間,那一點點甜不是為了捏一個糖人兒,彌補父母缺席的童年不是為了告訴被冷雨淋濕身體的人,甜正排著隊趕來不是為了安慰落水而亡的哥哥,窮人終於嚐到了生活的甜頭僅僅足告訴自己——蒼天厚愛每一個在塵土中奔跑的孩子噓——別出聲別說出陳舊的涼意別說破小院裏桂花芬芳的心事瞧,秋風正一遍遍吹著我們這兩片完全不同的樹葉這兩片遙相互應的樹葉這兩片把詩寫在彼此身體上的樹葉這兩片搖搖晃晃怎麼吹也吹不落的樹葉要命的事劫難不可避免……秋風凶猛,菊花猖狂。醉魚草有毒,化骨鯁如無形。醉蝶花是蜘蛛精,會變色,賜你一萬支密密麻麻的小蜜箭。從山中回來的小姐姐,有一對嫵媚的小爪子,“喜歡深夜起來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