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眼前這一切都表示這個人是關楚熟悉的那個老夥計龔克,隻一眼就洞悉得了真相,把他看穿的老朋友龔克。
關楚有些泄氣,“龔克,你讓我日益提高的演技總成一場笑話,這感覺很不好。”
頓了頓,他又說,“901那戶人家是有點怪,你要實在不想住,我就……”
關楚想說再找下一處房子。
龔克在臨水本來有處房產,後來城市重新規劃建設,那片地要改建成臨水之後的地標建築——城市館,恰好龔克那段時間人在外地,於是找新房的事情就落在龔克少有的幾個朋友之一,也住在臨水的關楚身上了。
關楚等著龔克的回答,卻等來了龔克朝11棟樓宇走去的背影。
“鑰匙帶了嗎?”高大背影問。關楚慌忙翻翻口袋,“帶了!”
見到爸爸,疼疼顯然很高興,跟在龔克身後蹦蹦跳跳的,巧的是離她一米遠地方不知被誰砸碎個玻璃瓶,尖銳的玻璃渣七七八八散落一地,還沒人收拾。
疼疼隻顧仰視爸爸,壓根沒注意腳下,她後麵的關楚在想心事,也沒注意。
疼疼往前蹦著,冷不防一隻手攔腰把她撈了起來。疼疼呼的低頭,才看到腳下那片危險。
“看路。”龔克說完,沒放下疼疼,他手一使力,直接把小丫頭舉坐到右肩上。
太陽剛好落山,秋風伴著餘輝打在臉上,疼疼先有點害怕,可她也興奮,這是她第一次坐在爸爸肩頭看世界。
她的爸爸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有很多不同,他從不笑,話也少,他總聽些奇奇怪怪的音樂,有時他呆在房間會一天一動不動,可疼疼覺得,能把自己穩穩舉在肩膀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連龔筱藤自己都不知道,9月30日是她的生日。
二爸爸體力極差,爬到七樓就喘的不行,所以可以想象到了九樓902門口,爸爸讓他下樓去車裏取蛋糕時二爸爸的那張臉是什麼樣子。
二爸爸本來想抗議的,爸爸一句話就讓他當場沒電了。
爸爸說,“一年多沒出手的房子,房主給你的折扣有多少?”
當時二爸爸哭天抹淚的說天地良心他買這棟房真的花光了爸爸給他的錢,可當二爸爸認命的下樓拿蛋糕時,疼疼知道,不需要她把二爸爸那些私房錢告訴爸爸,爸爸也會知道。
可是龔筱藤沒想到,當她對著粉紅色的奶油蛋糕說出自己的生日願望後,哭的會是自己。
疼疼的願望是:希望能看爸爸笑一次。
半小時後,關楚總算把哭得岔氣的疼疼哄睡著,他則笑得岔氣的推開書房門。
書房裏,棚頂的白熾燈被五個淡色花瓣形燈罩濾成柔和色調,投射在書房的陳設上。房間中間是張長形桌案,上麵擺著一盞老式台燈,燈罩是綠色的,下麵的燈管是外露式,一端垂著根金屬繩,是開關。
這種類型的台燈最早出現在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末就被外形更好看的裝飾型台燈代替,漸漸絕跡了。
燈亮著。
燈影下,攤著一個筆記本,本子中縫地方,一隻鋼筆安靜躺著,筆帽扣在筆尾巴上。
本子上還沒字跡。
桌上東西就這幾樣,房間裏倒是桌旁兩組嵌入式書架更為顯眼。占據整麵牆壁的書架裏整齊排列著各式書籍,那些書籍個頭或大或小,有些足有兩個磚塊那麼厚,有的卻隻類似於一些零散紙張被臨時裝訂成一遝。
陌生人看到這些,可能有的第一印象也許是,這書房的主人要麼是博學的人,要麼隻是拿錢裝點門麵的無知之輩。
關楚知道這間房的主人是前者,但不完全是,因為龔克的博學隻局限在某些特殊領域。
關楚繞過書桌,把沒擺放好的那本《變態心理學與犯罪行為分析》插回到《西方十大變態殺人案例分析》同《肢體表情學》之間,又把《毒理病理學》同《微表情與暗示性行為的關聯分析》換個位置,這才拍拍手上的灰,坐到書桌另一旁的雙人沙發上。
他看著書桌後身體弓成U型的龔克。
龔克雙手五指交叉,交疊著放在鼻子下麵,手肘直著兩腿。他有些駝背,隻是輕微的,這並不能讓人否認他是個長相算得上英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