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臭鱖魚(1 / 2)

趙嬗放下手中的水桶,看了眼自己不遠處的樹。那是她春天時種下的桂花樹,長得不錯的樹苗此時被曬得焉巴了,趙嬗瞧著,這天氣跟去年的夏天相比,簡直不再同一個層麵上。去年天旱得要命,打個雞蛋在石頭上,都能煎熟了,今年的沒有,可從井裏提出來的水放太陽底下曬一曬,能變成熱水。

藏獒豆腐都因為天熱,不斷伸出舌頭吐氣。趙嬗想了想,還是決定為豆腐剪毛。其實長毛的犬類剪毛對於它們來說,是有益的,因為天氣過於炎熱的話,身體會因為沒有辦法散熱,反而會中暑生病。

不過在趙嬗給豆腐剪毛的時候,容楚家的寵物卻亂入。容楚給那隻熊起了個名字,叫做月影,因為那熊的胸前有個標準的月牙,才起的這個名字。月影這隻熊是個什麼思想,趙嬗不得而知,可能是覺得自己給豆腐剪毛是好玩兒。不過等趙嬗給豆腐剪完毛後,腆著一張熊臉,一臉蠢萌地看著。

它不叫不鬧啊,就這麼樣靜靜地看著你,你不給剪它還不會放你走了呢。

多年以後,趙嬗總是在想,這熊是不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的時候,楚宸總是一臉平靜地道:“有其主必有其熊!”

趙嬗沒法,隻能是剪了一些毛,可是剪了後再一看那隻熊,怎麼看,怎麼別扭。

趙嬗暗罵了聲:什麼鬼啊!

眼前這隻熊,熊不像熊,狗不像狗,趙嬗看了也是醉了!

快要準備晚膳的時候,容楚突然間說想吃些不同尋常的菜肴,趙嬗聽到這要求,心中頓時壞笑起來。

“容楚公子想吃不同尋常的,那公子你要不要跟容楚公子的完飯一樣?”趙嬗詢問楚宸。

同一個屋簷下住了那麼久,楚宸看著趙嬗眼底的寒光跟冷意,心中大概有了一個譜,道:“不用了,你把飯菜交給黑鷹讓他端來好了。”

趙嬗眉毛一挑,秒懂了楚宸的意思。

“奴婢知道了。”

容楚看著趙嬗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眼皮子有些跳,心中總是有些不詳的預感。

趙嬗到廚房後,先是做了楚宸的飯菜,菜肴是選用了新宰的草山羊,這種羊的肉質或許是常年生活在野外的原因吧,精瘦的地方很多。趙嬗選了半扇羊排炙烤,撒上粗鹽跟孜然,油脂跟孜然粗鹽的碰撞,火辣而野性。

楚大爺的飯菜做完了,把飯菜交給了黑鷹,並且很好心的告訴他,別開門。黑鷹突然間想到了去年得臭豆腐,默默地為容楚公子點上一根蠟燭,很平靜地走了。

趙嬗並不打算讓真的反抗,而是用另一種法子。臭豆腐是自然不可能做了的,因為楚大爺在趙嬗又做了一次臭豆腐後,嚐試性地吃了一口,臉色雖然不好可到底是接受了臭豆腐得味道,趙嬗現在再做,難保容楚不會再楚大爺吃完後跟著嚐。

趙嬗走到廚房一角中的木桶邊,深吸了一口氣後,打開木蓋。開蓋的一瞬間,差點沒把趙嬗給熏暈了,好半晌,趙嬗才終於適應了這桶裏的味道。

桶裏碼著很多魚,一層又一層,那些魚魚鰓仍是紅色,鱗不脫,質未變,隻是表皮散發出一種似臭非臭的特殊氣味,讓人難以忍受。

挑了幾條魚,點火、下油、炸香料,隨後更是把木桶裏的魚放入燒至。做成了紅燒跟幹燒這兩種口味較重的做法,就是為了與這魚的臭結合搭配。

沒錯,趙嬗做的,就是徽菜中最為出名的臭鱖魚。

話說有一年,徽州府調來了個姓苗的酷吏當知府。此人嗜魚成性,食不離魚,且愛吃活蹦亂跳的鮮魚,尤其是鱖魚,這可就難壞了他手下的衙役們。因為徽州境內重巒疊嶂,水流湍急,難產大魚,徽州人吃鱖魚都要從貴池、銅陵等沿江地區靠肩挑運進,往返一趟要六七天時間。由於當時沒有保鮮設備,魚一腐爛就隻好丟棄,使得一些商人因此折本而破產。商人隻有在氣候轉涼時,才到江邊去購鱖魚,用木桶盛裝,雇挑夫沿池州至徽州的府際幹道挑往徽州山區販賣。

扁擔鋪地處池州至徽州府際幹道的中段。一出扁擔鋪就到了徽州地界,翻過上七裏下八裏的羊棧嶺古道,就是古黟的宏村。這一年,經常給苗知府運送鱖魚的衙役王小二看天氣轉涼了,就雇了八個楊家莊的楊姓挑夫到江邊去收購活鱖魚,然後趕緊往回趕,一則是交差,滿足苗知府的食魚欲,二則自己也想賺一筆錢好好過個年。可是天公不作美,上路後天氣熱了起來,鱖魚在桶中開始窒息。王小二隻好催挑夫日夜兼程往前趕,到了扁擔鋪住店後,王小二打開桶蓋看看,不少魚已經窒息而死了,散發出一股臭味。王小二著了急,受堂杖隻是皮肉之苦,可要返回貴池重買,錢由哪個出?自己要血本無歸了。所幸這王小二腦瓜子靈活,情急生智,忙叫挑夫把魚刮鱗剔腮,剖肚剔腸,然後在魚身上抹上一層食鹽殺殺臭味,這樣不至於虧本。為試鱖魚“醃鮮”的味道如何,王小二提出幾條大鱖魚叫扁擔鋪一飯店廚師煎燒。廚師放了佐料紅燒後,大家試著嚐了嚐。真是不吃不知道,吃了嚇一跳。大家認為雖與鮮鱖魚味道相差很大,卻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