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寒掉下去的一刹那,腦海裏突然印象出來一個女人的形象。但他說不清楚是誰,是龍珠?還是李靈兒?或者是自己的母親。大概人在萬念俱灰的時候,都會想起某個女人,或者某些女人。他沒想到過死,不過在泥沙掩埋口鼻的瞬間,窒息的感覺告訴自己,死亡就在身後。就像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陷阱,連後悔的機會都不給獵物。
出乎意料的是,周易寒還沒有體驗到死亡的恐懼,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就消失了,他重重的摔在了一堆瓦礫上。前一秒還在陽光充足的地麵,後一秒就掉入了無盡的黑暗,又一波新的恐懼像周易寒襲來。因為幾乎是垂直落下來的,兩隻腳一接觸地麵,他順勢往下一蹲。兩隻手輕輕地摁在了地麵,像是運動員起跑的姿勢。
身下沒有石刀、岩片等凸出,雖然摔得很厲害卻沒有受傷。手心黏黏的,感覺很像是血,周易寒緊張的四下摸索著,難道是黑海遭到了不測?掉下來的時候兩個人距離並不遠,應該不難找到。在胳膊能夠觸及的範圍搜索完畢後,周易寒的冷汗濕透了衣服,一無所獲。
這樣蹲著的姿勢大概保持了十分鍾,周易寒的呼吸、心跳逐步恢複了正常。他緩緩的站起來,雙手做一個防護的姿勢,向前邁出一步。
“tata——”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周易寒一跳,剛剛退下去的冷汗又重新冒了出來。如果此時有光線,周易寒的腦袋一定像個蒸籠一樣在冒煙。他穩定了一下心神,側耳細聽聲音的來源,周圍又恢複了寂靜。
他又小心翼翼的邁出一步,“tata!——”
這種聲音好像是彈殼落在了水泥地上發出的清脆聲音,裏麵夾雜著碰撞特有的鋒利感。周易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聽,聲音又消失了。來回幾次,他終於發現,聲音竟然來自於自己的腳下。
“鞋子下麵有什麼?”
越是在黑暗中,人的感覺就越敏感。四周壓抑的氣氛表明這裏的空間並不大,隱隱能感覺四周有撲麵而來的石頭。在這樣淩亂和狹窄的空間裏,斷然不存在形成回音的可能,除非是腳下的東西能夠自然發出聲音,否則這樣清脆的“tata”聲就是自己的幻覺。
想到這些,周易寒抬起腳,輕輕的落下。
“tata——tata!”
聲音不但沒有減慢變輕,反而更加悠長。
“奇怪”周易寒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奇怪。”
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像是在耳朵邊一樣,輕輕地吐了口氣。雖然隻有兩個字,周易寒渾身打了個冷戰。如果不是多年的刑警生涯,心理素質過硬,一般人恐怕早就昏過去了。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第三次心跳頻率起了變化。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對於周易寒而言,就像十年的牢獄煎熬。身上流不出任何汗液,幹巴巴的汗漬貼在皮膚上,很不舒服。整個人好像被一層石膏固定了。
他心一狠,與其什麼都不做,不如放手一搏。
如果再不想辦法擺脫黑暗的恐懼,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神經性失明。然後就是真正的使命,進而喪失理智。可是在這陌生的黑暗中,上哪兒去找光源呢?他冰冷的手指在空氣中緩緩地滑動,好像一條果凍裏的金魚。
突然腦海裏閃出一絲亮光,他想起口袋了還有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