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化作用的速度比周易寒預計的要快,特別是在外殼腐蝕掉以後。手機內部的零件有相當一部分是電路板,金屬是不可或缺的材料,一旦被腐蝕必然發生短路。
僅有的一絲光線消失了,周易寒突然從一種焦躁、混亂的狀態中脫離出來,這一刻他的大腦似乎能夠正常工作了。由於已經經曆了一場黑暗的包圍,從恐懼上來說,已經不是很嚴重。手裏還攥著已經燒糊了的手機,懷裏躺這一個冰冷的人。他是黑海嗎?周易寒心裏有點打鼓,首先,他跟黑海也是剛認識,一路上觀察的不夠仔細。如果是另個身形、體格都相似的人呢?還有,黑海肯定不會攻擊他,可剛才這個人明明惡狠狠的衝自己砍來。周易寒在大腦裏反複的浮現最後一眼看到的麵孔,他回憶起來,黑海似乎有絡腮胡子。想到這裏,下意識的用手一摸。
臉頰上光溜溜的。
不是黑海?等等,周易寒沒有這麼快肯定。他順著臉往旁邊一扯,黑暗中手指接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從第一眼看見黑海,周易寒就對黑海的耳環感興趣。其實,男人戴耳環並不稀奇,現代城市裏有很多追求時尚、或是性格差異的男人都有戴耳環的舉動。在中國的很多少數民族,戴耳環(耳飾)也很流行,但都是代表一種民族信仰、崇拜的圖騰。他也聽父親說,山裏很多孩子從下就被戴上耳環、頸環,甚至被紋身,都有保佑平安尊敬神靈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山裏人煙稀少,給孩子做個特別的裝飾,一旦孩子走失,尋找起來也很方便。從這點上說,的確符合黑海的特征。他到底是誰?
周易寒摸著這個耳環,大腦又開始思索。
黑暗中隻有他沉重的呼吸,地上躺著的黑衣人不知是死是活,盡管水跡已經不多,但仍渾身冰冷。周易寒半跪著,摁著自己腦門上亂跳的青筋,現在是應該好好想一想。從白天離開江都到現在這段時間裏,究竟哪裏不對勁?自己現在的遭遇是偶然還是陷阱?
江都——出城——(沿山公路)山腳下——橋(魚問橋)——營地(租馬)——目的地(青石寨)
周易寒在黑暗中靜靜地跪坐著,把行程安排捋順,又按照時間用度想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他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把事情的因素簡單一些:
江都市——山下——魚問橋——營地——青石寨
如果不出任何意外,自己的行程應該是這樣的。下麵就細化每個過程,找到問題的關鍵,周易寒穩定了一下心神:從江都市出發一直走到山區,一路上都很正常。如果有人跟蹤或者故意使壞,一進山區必然暴露;車子從進山後的幾個人口聚集地經過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有兩次,由於交通不便和山民的農用車走了對頭,車子不得不退回去;進山以後發現了回音壁,過了魚問橋,一直到達營地,都沒有異常。如果不是遇到黑海,跟著貿然進山,此刻應該是在去寨子的路上。
周易寒腦海裏在營地與寨子之間的這條線上,畫了個叉號。可是,這也不能解釋自己的遭遇,似乎太巧合了。如果是陷阱,黑海怎麼可能作繭自縛?他不怕嗎?還是是先他根本也不知道?他的腦子開始疼了。
“龍珠,龍珠是怎麼到城裏的?”他一邊想一邊喃喃地嘀咕。
山寨——山下——租馬——魚問橋——公路(坐車)——江都
這是龍珠和自己說的路線,他一直牢牢地記在心裏,畢竟多年沒有回去,一路上不時的想象著。
等等,周易寒腦海裏靈光一閃,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龍珠是到山下去“租馬”,必然是先到達營地,而這段路程肯定是步行;如果他們一行已經走到了營地,又何必要租馬呢?龍珠說的很清楚,自己是租馬走到公路邊上,然後搭車進程的;那麼用完馬匹之後,肯定要還給別人,不會帶著馬進城。但是自己的越野車一路開到了魚問橋也沒見到任何馬匹的中轉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老馬識途,用完自己就回去了?或是馬主人一路跟著租馬的人,收完錢把馬拉回去?這有點不符合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