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和延津的戰事都陷入了僵持之中。
坐鎮黎陽的袁紹,很快便收到了顏良的戰報。得知自己被曹阿瞞耍了一遭的袁本初,心中大怒,氣急敗壞,已經連著摔壞了好幾個茶杯。
此時已經進入了四月份,正是草長鶯飛,春陽和煦的季節。可是黎陽大營中,袁紹的帥帳裏,任誰都能感受到一股子刺骨的寒意。沒錯,袁大將軍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一身鐵甲金盔的袁紹,高坐上首,臉上布滿了寒霜。
分立左右的一眾文武大員,麵色也都不怎麼好。
原本以為,三十萬河北大軍南下,打敗曹操是輕而易舉之事,可如今竟然陷入了僵持之中,也是夠鬱悶的!
“如今形勢,諸位說說,該如何是好?”袁紹輕咳一聲,銳利的眼神掃過堂中諸人,沉沉說道。
侍立一旁的許攸率先開口說道:“啟稟主公,吾以為如今形勢尚好。”頓了一下,許攸繼續說道:“曹操忙於應付我大軍南下,此時許都必然空虛,主公可派遣一支偏師輕裝偷襲。攻陷許都之後,奉迎天子以討伐曹操,必能使曹操首尾不得兼顧,疲於奔命。隨後主公派主力與曹操決戰,必能克之!”
袁紹聞言,心中躍躍欲試,可是又有些猶豫。
正躊躇之間,出身河北派係的大將張郃開口說道:“子遠先生,所言差矣,輕騎長途奔襲,如何攻城?此計勝算太小!”
許攸搖了搖頭說道:“戰機稍縱即逝,即使有十分之一的幾率,也值得試上一試!”
袁紹皺了皺眉,心中頓時打消了派兵偷襲許都的想法。隻見袁紹緩緩說道:“我誓要先捉住阿瞞不可,偷襲許都莫要再提!”
許攸聞言,不禁輕歎一聲,心中有些無可奈何。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袁紹否認自己的計策了,當初自己建議袁紹迎接獻帝以令諸侯,袁紹不聽,結果被曹操搶了先。如今又是這樣,許攸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此時的許攸還不知道,鄴城發生了什麼事。
若是許攸知道審配在鄴城幹了什麼,恐怕會嚇得連夜出逃不可!
過了半晌,袁紹見無人說話,便開口說道:“如今白馬和延津,分別都陷入了僵局,我欲親率主力南下,進攻官渡,與曹操決戰,二等以為如何?”
話音剛落,沮授和田豐二人,頓時色變。
隻見田豐立馬出列說道:“主公萬萬不可啊!”
袁紹聞言,心中不悅,卻還是開口說道:“元皓有何想法,快快道來!”
田豐抱拳拱手,跪在地上,苦苦勸說道:“曹操麾下士卒,乃久戰精銳,雖數量不足我軍,卻不可小覷。如今戰局僵持,對我軍正是大為有利。中原久戰,百姓疲敝,糧食不足,曹操軍中必然缺糧,以臣估計,頂多有三五月糧食而已。而我軍兵力鼎盛,糧食充足,隻要我軍穩紮穩打,與曹軍打持久戰,則曹操必然不戰自潰矣!”
袁紹聽了這話,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明裏暗裏的說我河北軍戰鬥力不行,還讓我玩持久戰,這時說我指揮打仗不如曹阿瞞嗎?
一旁的逢紀,察言觀色,眼看袁紹麵上似有不悅,忍不住想要來個落井下石,隨即出列說道:“別駕此言差異,我軍兵力乃是曹操數倍,將士勇猛,士氣高昂,人人願為主公死戰。且我軍糧食充足,百姓愛戴,乃是正義之師。若是大軍南下,焉有不勝之理,何須僵持數月,等曹軍不戰自潰?”
田豐聞言,心中大怒。
如今正是兩國交戰的緊要關頭,可這逢紀卻依舊是算計派係利益,想要踩上自己一腳,實在是殊為可恨。
即使是荀堪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荀堪也沒有出言說些什麼,畢竟自荀彧投奔曹操之後,荀堪就一直抱著打醬油的心態。
事實上,荀氏家族打的就是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的主意,而從某種程度上說,荀氏家族更看好曹操,所以荀氏家族最優先的兩個子弟,荀彧和荀攸才會一起為曹操效力。而荀堪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成為了家族的棄子。這也是為什麼官渡之戰後,荀堪便嫋無蹤跡了的緣故。
田豐本就是個暴脾氣,甚至常常讓袁紹這個主公下不來台。
荀彧便評價田豐為:“剛而犯上!”
剛是指他性格剛直,而犯上,則是說田豐的性格剛直到常常不顧主公的感受,以至於違背禮儀,以下犯上。
往常裏,袁紹可以容忍田豐,因為他樂得如此,也好留下個虛心納諫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