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看著眼前混亂的局勢,皺著眉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蔡瑁焦急的看著這一切,身下的戰馬不安的撂著蹄子,不時的打幾個響鼻。
“王將軍,你究竟在等什麼?”蔡瑁強忍著怒氣,開口說道。
王威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主公待我等不薄,是戰是退?”
仿佛是在問蔡瑁,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蔡瑁可不管王威是幾個意思,直接出言接口道:“王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若我等戰死此處,襄陽城誰來守?”
王威聞言,輕輕歎了口氣。
他有些搞不懂,局勢怎會敗壞如斯?也許天命真的不在主公身上?王威在心裏暗暗想著,悲痛萬分。
“撤!”王威的心中充滿了苦澀,緩緩說道。
僅僅一個字,王威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都似乎被抽空了一般。無力的揚起馬鞭,輕輕的抽了一下身下的戰馬,戰馬嘶鳴一聲,調轉方向,朝襄陽城奔去。
約莫千人的騎兵,護在王威身邊,蔡瑁騎在馬上,雙腿夾緊馬腹,生怕王威丟下了自己。
這千人的騎兵,乃是王威留下的最後手段,說白了,就是擔負著逃命的任務。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逃命,王威在心裏已經做好了襄陽失守的準備。
萬一襄陽城破,有這近千騎兵在手,也能夠博出一條活路來。
好在大戰雖然呈現了一麵倒的狀態,荊州軍已然潰散,可一時半會兒還無法解決戰鬥。數萬人散布在曠野上,張遼指揮著的驍騎營騎兵也混雜在其中,根本無法去追擊逃走的荊州軍。
即使徐盛很清楚,這一萬兵力,八成是荊州軍的精銳,讓這一萬精銳逃回襄陽,恐怕會很不利於即將到來的攻城。
不過,打仗總不可能麵麵俱到,想清楚一切。
徐盛對這一仗還算滿意,也不會自怨自艾。
“收攏荊州潰兵,打掃戰場!”徐盛看著有些混亂的站場,開口命令道。
卻說王威這邊,雖然隔著一些距離,不過約莫萬人的動靜,隔得再遠,徐盛這邊也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騎兵率先後撤,剩餘的步卒,也確實算是精銳,在各自軍司馬的指揮下,邁著相對整齊的步伐,小跑著往襄陽方向撤去。
旗幟有些散亂,但是隊形還算保持的齊整。
可以看出來士卒們有些慌亂,不過還能保持著紀律性,說明這確實是一支強軍。
徐盛可不會相信,這些士卒是蔡瑁訓練出來的。應該是王威的功勞才對。
“王威此人,訓練士卒倒是有一手!”徐盛淡淡的說著,發表著自己的評價,一個勝利者對失敗者的評價。
一旁的陳武隨便接口道:“可惜膽子不夠大!”
陳武被孫策擼下去,又拉上來,好好打磨了一段時間。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陳武的性子事實上並沒有多少改變。
徐盛笑了笑說道:“不是他膽子不夠大,而是他要求穩。”
頓了一下,徐盛又說道:“作為一軍統帥,他不僅要考慮勝敗,還要考慮後續的影響。一萬後軍壓上來,勝負也很難說。可若是把這一萬後軍撤到襄陽城裏,對我們就是個大麻煩。”
陳武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下去。
“給主公傳捷報,我軍兵鋒直指襄陽!”徐盛開口說道,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這一仗整整打了多半天,太陽也往西偏了。一絲淡淡的微風吹過,帶著濃濃的血腥氣味,卻讓人感到一絲清爽。
“命令高順和李術為大軍先鋒,先行前往襄陽!”徐盛淡淡的說著,他需要讓大軍修整一下,卻又不能給襄陽收攏潰卒的機會,襄陽城裏的力量每增強一分,接下來的戰爭對於吳軍來說就要難一分。所以,派出高順和李術二人,在背後追著,不給王威收攏潰卒的機會。
當徐盛和甘寧的捷報傳到孫策手中的時候,王威和蔡瑁終於率領殘兵回到了襄陽城中。
襄陽城裏,荊州牧劉表,早就得到了消息。
劉表看上去似乎更加蒼老了,隻有渾濁的雙眼中不時閃現的精光,才能證明,他還沒有老到糊塗的地步。
王威兵敗,劉表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此非戰之罪。
劉表雖然尚文,卻並不代表他不懂軍事。一半新兵,如果贏了,是天意。如果敗了,也是自然。
州牧府中,大堂之上,劉表靠在椅背上,額頭的皺紋又更深了幾分。
王威和蔡瑁跪在地上,已經差不多一炷香時間了。
王威還好,可蔡瑁養尊處優慣了,已經難忍到兩鬢冒汗了。
劉表終於睜開了朦朧的雙眼,用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