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審判,這裏所有的人都化為了極惡之鬼,他們臉上帶著慘白而猙獰的麵具,揮舞著不成狀的鋒利巨爪,要將她撕成碎片。
妹紅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寒冷,就像是被關在了黑冷的冰窖中,到處都危機四伏,那熟悉的天皇冷冷的俯視著她,然後妹紅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場專門審判她們這一族的審判,在場的人沒有一位能夠躲過。
天皇的話說得很好聽,說什麼喝了這瓶不死之藥就能長生不死,以後跟隨著在他的身邊,一直贖罪,以後藤原一族仍然能夠鼎盛春秋。
但她卻恍然大悟,原來這群人是將自己當試藥人,他們也不知道這瓶藥到底是劇毒還是不死之藥,三瓶不死之藥雖然很誘人但仍然需要人去試一試,因為他們不敢搭上自己的那高貴的命。
她想起了那個一直對她很好的女孩子,對方會在她狼狽之極的時候搭她一把,甚至將珍藏已久的糖葫蘆也讓給自己,就是因為生怕她不適應這樣糟糕的環境。
妹紅也是知道的,當時的妹紅成為了她們的累贅,自己的家族不會給她們一分錢,但她們仍然接待了她。
所以說,對你好的人不會說出來,但那些總是花言巧語而且虛與委蛇的人卻不會對你好到哪裏去。
很快她的審判就結束了,審判她的是她的親人,那人早先時候已經審判了她的父親與西行寺的法師,現在輪到她了。
那些圍繞著她的侍從獰笑著拿著不死之藥要灌進她的胃裏,然後將她推到在地,就算是她的親人們也不敢上來,哪怕說一句話。
胃部火辣辣的疼,她無法反抗,也無法說話,就這樣被那些人掐住喉嚨,胃部被灼燒出一個洞,她硬是掙紮起來,那些毒灌進入了她的血脈中,撕裂她的靈魂,她硬是嘔吐出一口猩紅的血,掙紮著,體表燃燒出一束猛烈的火焰,直接就燒著了屋頂。
她無論眼耳口鼻都滲出鮮紅的血,身上的白色囚服也被染紅,她嘶聲裂肺的大叫。
“我詛咒你們!”
“我詛咒你們每一個人!”
妹紅不斷的咳血,將幾名侍衛也都點燃,那些人侍衛也慌張的要撲滅這些火,但他們根本無法獲救,那些火苗從他們的手指蔓延上手臂在,之後再他們慘叫的同時將他們的渾身都吞沒。
“救命!救救我!”那些人到處亂滾,撲向那些大臣,但麵對他們的卻是一柄鋒利到極點的長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天皇也心驚膽顫,手中剩餘的兩瓶不死之藥也被他丟了出去,生怕自己也被這些火焰也燃成灰燼。
“喀嚓”一聲藥瓶被摔得粉碎,那些不死藥像是烈性的炸藥一般將這座宮殿點燃。幾位大臣都被點燃成為火人,他們到處打滾,火苗竄入他們的口鼻,血肉之中,將他們的靈魂都扯出,七八秒後全都成為一具焦炭。
天皇等人慌張的撤出了這座新建的宮殿,與他在一起的不剩幾個人了,剩下的葬身於火海。
大火燃燒了三天三夜,直至一場雨這才將之熄滅。
而有些侍衛則說,他們都在火焰中看到了一個人影,她詛咒著這片土地,嘶聲裂肺的哭嚎聲足足響了三天三夜。
……
破敗的西行寺內,一株櫻花樹下。
“是這樣嗎?”
最後一代僧侶,西行寺幽幽子看著一份字跡仍然蒼勁的家書,沉默了下來。
少女抬起頭看著那名狼狽不堪的男人,“他……還有說什麼嗎?”
妖忌看得一清二楚,這名少女食指、中指捏著這張信紙捏得發白,臉無血色,那消瘦的肩膀也輕微顫抖,強烈的悲傷籠罩在她的身上。
“沒有了。”
不知為何,妖忌不敢與這位對視,對方的櫻色眸子如同平靜的水,十分的純粹,每次看向這雙眸子,他都有種愧疚,有種想要狂奔出去的衝動。
“是這樣啊。”
少女疊起信,將之埋葬在櫻花樹的下麵。
魂魄妖忌看不下去,想要逃走,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隻狼狽打了敗仗的土狗想要夾著尾巴逃走,身上露出猙獰的傷口,但卻一步也邁不出去。
你可不能逃走,你走了之後,她該怎麼辦?
但你已經逃走了兩次了,再逃多一次又怎麼樣?
敗犬就永遠是敗犬,隻要失敗了一次就會永遠的失敗下去,抬不起頭,看到人都會低著頭,生氣的時候嘶聲吠叫,但永遠都不會去咬人,因為它害怕,失敗與恐懼已經銘刻在了它的靈魂當中。
但他卻被一聲叫住了。
“留下吧。”那位少女拿著鏟子喊住了他。
魂魄妖忌停住了腳步,隻要再邁出這一步,他就能躲開自己的愧疚,再也不用於這名少女見麵了。
他將繼續流浪下去。
但不知為何,他卻走不出去,腳是如此的沉重。
他看到了那名少女那雙冒著水霧卻十分堅強的櫻色眸子,口中苦澀,卻說不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