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到了什麼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沉浸在各種恐懼的情緒中的千落，沒有察覺。
直到醫生的腳步走過千落的麵前。
低著頭的她才知道，歡歡的手術做完了。
她抬起頭，看著洞開的大門。
大門的裏麵，隻餘下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保潔阿姨。
她起身，走了過去。
兩眼空洞，你像截呆木頭一般。
阿姨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你朋友啊？”
千落點點頭。
那個阿姨又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忽然不無惋惜地說道：“唉，看你們應該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吧？穿得用的都這麼好，長得也這麼好，可你們，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聽著她的話，千落不知該如何作答。
歡歡的事情，突然之間就衝破了她的理解力，這樣的事，不是理智而冷漠的千落可以想象得到，可以做得出來，可以處理得好的。
陪著歡歡的她，不是真正的千落。
這時的千落，隻是一個人偶。
陪著歡歡走了第一步，便一步一步走下去了……
歡歡正躺在狹小的手術台上，兩條光腿，有點胖，她一直是微胖界的女生，她的下身，隻穿著一條內褲，似乎已經墊好了衛生巾，透著些殷紅，觸目驚心。
一旁的醫療垃圾裏，很多帶血的鈔布、手套……
她不敢看。她怕看到這些。
更怕看到歡歡青春年少的肚子裏，解剖出來的東西。
“阿姨，手術成功嗎？”千落像是背劇本一樣問道，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麼，更不知道該問什麼，可是，她卻想知道什麼。
記得影視劇裏，都是這麼問的。
隻不過，人家問的是醫生，而她，問的是一個保潔阿姨。
阿姨看了她一眼，並沒給她好臉色，隻是答道：“我也不懂，不過她這個手術的時間可是夠長的了，一般的進來一會兒功夫就好了，她這個就弄了好久，主要是出了很多血，別人做人//流都不用輸血的，可她輸了兩袋，你看，她臉色多麼難看，一定得好好養著。”
“嗯。”千落點點頭。
阿姨說歡歡要好好養著，是不是要請幾天假呢？
如果請假的話，歡歡住到哪裏去呢？需要她陪嗎？
唉，前麵她都沒想到過這些，她最多隻想著晚上要給歡歡喝點雞湯而已，因為，因為影視劇裏是這麼演的，需要營養。
現在要怎麼辦才好呢？
千落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還是等歡歡醒了問問她吧。
“要多長時間才能醒？”千落又問。
“半個小時吧，她半截兒又打了一回麻醉，不然早就醒了。”阿姨說道。
“怎麼又打了一回麻醉啊？”千落不懂，隻是覺得聽著有點害怕。
“她的手術時間太長了嘛，頭一回打的麻醉隻是正常的劑量，頂不了那麼長時間，隻好半截又打了一回，這兩次的劑量下去，可是夠大的，唉，真是作孽啊，這麼小就受這樣的罪，大人也不管管！”阿姨繼續清理著手術室，將各處的血漬擦得再也看不見。
千落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