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大早,皇上率領文武百官到太廟祭祖,末了乘坐禦攆出京。
隨行人員除了秦國公,還有龍禁衛副統領蕭潛以及各部大臣和宮女太監數百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大嶽山而去。
大嶽山位於大都朝的南部,與南豫國相鄰。主峰玉皇頂海拔高達兩千米,氣勢磅礴壯麗,號稱“天下第一名山”。重疊的山巒,厚重的山勢,蒼鬆、巨石、雲海,靜穆中透著神奇,明豔而不失高貴。
前朝明帝曾三度駕臨大嶽山,建廟塑神,刻石題字。可惜即便如此,也沒能保佑燕氏王朝千秋萬代。
皇上出京時,秦玥就在城外不遠處的茶樓裏瞭足觀望。
與她同在一起的是段宸。
誰也沒有想到,皇上會將監國的重任交給年僅五歲的太子和毅郡王段宸。
段國公府的段三爺曾是皇上的義弟,這個整整遲了六年的封賞讓很多人瞬間大跌眼鏡;也讓以前忽視了段家的勳貴和重臣們不得不重新審視段國公府的力量。
秦玥看著身旁俊雅出塵的男子,忍不住打趣他道:“隻怕——打從今兒個起,段國公府的大門都要被媒婆們踏破了!”
段宸先是一怔,等意識到是怎麼回事時,臉色便沉了下來。過了半晌,才淡淡地道:“我沒打算成家!”
“為什麼?”秦玥忍不住問道。其實心裏明明知道是為什麼,可卻不願意相信那個猜測,非要聽他親口說個清楚明白。
這算不算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段宸悶悶地回道:“不為什麼,因為不想,所以就沒這個打算。”
秦玥抬眼看去,他的眉頭皺得死緊,顯然想起了一些不愉快地往事,不禁為他感到心疼。
阿宸,他這是何苦?
忽然,出行的隊伍裏出現了小小的騷動。
一個身懷六甲的美貌少婦直直地跪在禦攆前,口中大呼:“皇上,你得為民婦做主啊!”
立即有數個龍禁衛上前,將那婦人拖開,一人大聲斥道:“大膽!禦前攔駕,按律當斬!你真是不要命了!”
那婦人不依不饒,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一邊哭一邊大罵,“蕭潛,你個沒良心的!老娘肚子懷了你的孩兒,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的女人和兒子被人殺死嗎?”
在場的龍禁衛聽到蕭潛的名字,立時不敢亂動。
隊伍隻得停了下來。
蕭潛,那可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得罪了他,轉眼腦袋就得搬家。誰還有那個膽,敢去殺了他的女人和兒子?
坐在禦攆裏的皇上當然也聽到了婦人的哭罵,心裏驚訝極了。蕭潛,那曾是他的結義大哥,一向嚴謹,家裏不但隻娶了一房正妻,平素更是連青/樓妓/院都不曾逛過,什麼時候居然養了外室?還快要生兒子了!
伴在禦駕旁的蕭潛當然也聽到了那婦人的說話,表情卻是說不出的憤怒——是哪個王八糕子栽贓老子?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沒有誰比他更明白,他不但從未在外麵養外室,連家裏的正妻也鮮少碰。除了綰兒,他這輩子就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哪怕那個女人脫光了站在他的麵前,也不可能引起他的絲毫性趣。
骨子裏,他是個比任何人都要倔強高傲的男人。
可惜別人並不了解他的心思,包括皇上。
皇上此時頗有一番看熱鬧的心思,隻聽他磁性的男音從禦攆裏傳出,“慢!既是蕭愛卿的相好,朕豈有責怪之理!一切免罪!”
那婦人聽得一喜,忙跑過來重新跪到禦攆前,嘴裏連連道:“謝皇上!民婦多謝皇上的成全!”
此時蕭潛再不好當縮頭烏龜,黑著臉走過來,盯著那婦人道:“休要胡說!我不認識你!皇上仁慈,既是免了你的罪,還不快快退下!”
那婦人滿臉幽怨的神情,盯著蕭潛看了半晌,想哭又不敢哭出來的樣子,哽咽道:“你,你真不管我了麼?”
“我不認識你?管你做什麼?快走開!”蕭潛簡直肺都要氣炸了,真想一拳頭捶死她了事,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不敢真的動手。
那婦人死死咬著下唇,雙眸裏蘊含著無比的悲哀和絕望,忽然站了起來,咬牙道:“好!你不認我!我!我今天就撞死在禦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