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與黑衣人搏鬥的燕淵此時根本沒有餘力去想其他。
就像涒水河畔黑衣人所說的那樣,“回京的路長著呢。”
他已經記不起這是第幾次與人交手了。
遇到的對手人數一次比一次多,武功也一次比一次強。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他就算武功再高,精力再好,也抵不住這一次又一次的明槍暗箭。
身上的傷口越積越多,鮮血染紅了長衫,長衫已經破得不成樣子,像布條般地一條條掛在身上,空隙間總能看到翻起的血肉和橫七豎八的劍痕。
被汗水浸濕的頭發一縷一縷服貼地沾在腦後。所幸都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到要害。
眼看京城就要到了,他絕不能倒在這北樂山裏,母親還等著自己去救呢。
燕淵默默吸一口氣,運足全力猛地甩出長鞭。
麵前黑衣人“嘩啦”又倒了大片,可是卻不頂事。這一批人倒下了,馬上又上來一批,死死堵住剛剛被撕開的缺口。
如是重複。
已經不知擊退了多少撥,打死了多少人,可是那些黑衣人依然前仆後繼地攻上來,仿佛永遠也殺不完滅不掉似的。
燕淵隻覺眼前身後到處都是人影,他們團團將自己圍住,手裏長劍劃地,一步步逼了上來。
手裏的長鞭還在滴血,星星點點落在綠蔭的草上,像盛開的朵朵紅花,鮮豔又奪目。
燕淵使勁甩了甩頭,想要強迫自己更清醒一些。
可是他顯然有些力不從心,不但頭腦更加暈眩,竟連握著長鞭的右手也止不住地發抖,雙腿更是麻木得寸步難行。
此時別說他麵對的是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殺手,即便是個手無寸鐵的孩子,也有可能將他一擊而倒。
難道我就這樣死了麼?
燕淵忽然笑了起來,瀲灩的眸子裏流露出絕望和嘲諷。
如果老天讓他重生是為了這樣而死,那豈不是連老天都在同他開玩笑?
可是這樣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玩,誰愛玩玩去!
手裏的長鞭終於頹然落地,他的身子也如風中的落葉一般,翩翩然往後倒去……
就在這刹那間,平地忽然起了一陣驚雷,緊接著狂風大作,瓢潑大雨攜著雷霆之勢,從天幕驟然降下。
正準備上前補劍的黑衣人不禁齊齊住了腳步,仰頭看天。
天空陰沉沉得可怕,雨幕隔斷了山峰,模糊了樹林,天地間陡然變得狹小無比。
黑衣殺手們視線所及之處,除了倒在地上的俊美少年,他的身邊不知何時還多了一人。
那是一個長得俊眉朗目的年輕漢子,穿著梨花白的單衣布鞋,禿頂的頭上還烙有明顯的戒疤。
此刻正單身合什,麵容肅重地看著離他三丈開外的這群黑衣人。
“慧覺大師!”
黑衣人中不知是誰驚呼出聲。
自從靜龍寺慘案發生之後,作為住持方丈的慧覺大師就不知所蹤。
民間傳言紛紛,有的說是慧覺大師瘋魔了才會殺死滿寺僧人。
又有的說是慧覺大師的仇人找上門來,找不到他就直接屠寺以示警告。
還有的說是慧覺大師年輕時偷盜了師門聖物,以致被同門追殺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