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氣原本就十分暑熱。
內侍心裏畏懼,額上熱汗淋淋,哆嗦著跪下稟道:“殿下有吩咐,太妃娘娘一路勞頓,理應早早歇息。招待外臣之事他會代勞。”
靳太妃氣得直接一腳揣去。
內侍身子一歪倒地立即又爬起跪倒,垂首斂眉忍受著靳太妃的發難。
哎!
靳太妃滿臉嘲諷的神情,罷了,如今他才是這宮殿的主人…又不住地哎聲歎氣,終究悻悻地退了回去。
不過對於秦國公等人來說,見到六皇子本人肯定比拜見靳太妃更有意義。
原本燕淵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他就不相信六皇子會沉得住氣,由著靳太妃和原妃兩個婦道人家跟他們這些外邦使臣見麵。
隻要進了宮,就算蕭潛想要阻止也是不能。
看起來,蕭潛還是有顧慮的。
南華殿上,三人相視一笑,不由想起兩年前來南豫國的情景。那時四皇子剛剛登基,三人奉旨前來恭賀新皇,新皇以上賓之禮相待,何等的榮光。
這才不過兩年,原來已經物是人非,這南華殿早已換了新主人,他們也從當年的上賓淪為即將與六皇子交鋒的敵人。
六皇子負手,站在丹墀上高高俯視著他們。
秦國公領頭以外邦禮儀拜見。
六皇子以禮相迎,含笑請他們落座。
彼此寒喧一番之後,秦國公奉上國書道明來意。雖然早知道六皇子的狼子野心,知道他絕不可能爽快放人,可麵上還得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將蕭潛在大都朝的所作所為一一道明。
“殿下說說,這樣一個逆臣賊子是不是人人得而誅之?”
六皇子笑笑,“逆臣賊子那也隻是相對於大都朝而來,對於本殿下來說,那蕭潛跟你們一樣,都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彼此惺惺相惜做了朋友,他又願意留在我南豫國效忠,本殿下自然求之不得,可管不得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
燕淵也笑笑,“一臣不忠二主。殿下是否也該想想,那蕭潛既然能夠背叛生養他給予他無限榮寵的大都朝,他日難保不會為了更大的利益背叛殿下,背叛南豫國…到那時殿下又該如何自處?”
六皇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那燕公子自己呢?身為燕氏之後,卻對大都朝的鳳氏俯首稱臣,甘願為其赴湯蹈火,又哪來的立場指責蕭潛?”
燕淵麵上微微難堪,心裏更是重重歎了口氣。隻怕自己的身世,快要瞞不住了…那人,那人也真是狠,居然連這等秘事也告訴別人。
但此刻由不得他退步,因此難堪一瞬又恢複神采,“殿下此言差矣。燕末帝昏庸誤國,鳳氏取而代之,江山代有英才出,這原本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正如殿下如今的處境,若是因為某個錯誤決定,以至誤了南豫國,誤了天下萬民,那殿下別說榮登大寶,恐怕還會無顏麵對列祖列宗!”
這話說得委實重了。
秦國公和盧大人相繼朝他看過來。話雖說得重了點兒,可卻說得再氣壯不過,展現出了身為大朝朝使臣的豪氣和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