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高潮坐在火車上的時候,左眼皮一直在跳,“左眼跳,有凶兆”,大過年的,該不會出事了吧?
寧高潮回到家一看,堂前竟掛著他外公的遺像,他當時就蒙了,難道是外公死了嗎?可為什麼要瞞著他呢?難道是怕影響他的學習?寧高潮望著他外公的遺像,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從小在外公家裏長大,外公一直很疼他。王小仙也流下了眼淚:“你外公臨死的時候說,他是被陰間的惡鬼害死的。”
寧高潮帶著哭腔問王小仙——“小姨,你告訴我,陰間的惡鬼是怎麼把外公害死的?”
——“你外公的身體原來一直好好的,可就在今年十月份,得了一場怪病,看了好些地方,一直不見好。有一天晚上,你外公突然流著眼淚著對我和你舅舅說,陰間的惡鬼用皮鞭不停地抽打他。我和你舅舅當時還不相信。可沒一會的功夫,你外公就渾身紅腫,在呼疼喊痛中死了,原來你外公說得都是真的,陰間的惡鬼怎麼也欺負好人啊?”
寧高潮悲痛得吃不下飯,他當時真想立刻死掉,好去陰曹地府裏向閻王爺討個說法。
寧高潮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兩天兩夜不吃飯,在迷迷糊糊之中,他做了個夢,他在夢裏見到了他死去的父母,他父親對他說:“我的好孩子,我家老屋的院子裏有一口井,每年的農曆二月十九觀世音菩薩誕辰的那一天,這口井裏的井水就會幹枯,你要在二月十九那天晚上爬到這口井裏去,在井下你會有所發現的。”
寧高潮在迷迷糊糊之中突然醒了,他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對王小仙說:“小姨,我肚子餓了,想吃點東西。”
王小仙對寧高潮說:“傻孩子,你可不能再這樣自暴自棄了,小姨這就給你買吃的去,你想吃什麼?”
寧高潮看了看一臉憔悴的王小仙說:“小姨,你去給我買碗炒粉幹吧,我想吃炒粉幹。”
寧高潮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太衝動了:“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呢,怎麼能自暴自棄呢!再也不能這麼胡鬧下去了。”
寧高潮家老屋的院子裏確實有一口古井,寧高潮一回家,首先就去古井邊上細細地查探了一番,古井四周都是用青石板搭砌而成的,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井口直徑還不到一米,算是一口小井而已,為了確定一下井裏到底有沒有水,寧高潮往井裏扔進去一塊小石頭,隻聽得叮咚一聲響,看來這水井裏確實是有水的。水井裏有水,那就不能下井去探險,畢竟還沒到二月十九日的觀世音菩薩誕辰,這也符合夢裏的描述。
有些話用筆寫出來比用嘴說出來要容易的多,寧高潮就遇到了這種情況,他早已經寫好了一張小紙條,可他就是沒勇氣把這張小紙條親手交給施小芳。時間流逝,分秒不停,在經過了一個多星期的劇烈思想鬥戰之後,寧高潮終於鼓足了勇氣去施小芳家串了一次門。那天,寧高潮從窗戶裏瞧準了施小芳家裏隻有她一個人,他喘著粗氣,像做賊一樣推開了施小芳家的門。施小芳看到了他,正想開口和他說話,寧高潮突然把那張小紙條塞到施小芳手裏,然後,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掉了。
寧高潮後來在想,他那天怎麼可以沒出息到這種地步呢?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荒誕了,還好,施小芳並沒介意他的荒誕不羈。
那天晚上也是夠黑的,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一點也不過份。寧高潮騎著他家那輛“永久”牌自行車,朝大壩邊的小樹林方向直奔而去,他和施小芳約好晚上七點半,在小樹林的稻草堆旁見麵。
寧高潮的心裏充滿了愛情的期待,路上很黑,他又騎得飛快,他生怕讓施小芳等他,他好幾次連人帶車一起衝到大壩邊的竹子林裏去了,幸虧那些竹子護住了他,要不然他非掉到河裏去不可。他的胳膊和腿上被竹子夾出了一些淤青和紅腫的痕跡,他也不知道疼了,心裏隻想著和施小芳的約會。
快騎到小樹林的時候,大壩邊站著一個人,寧高潮停了下來,叫了一聲小芳,施小芳嗯了一聲,寧高潮強忍住內心的激動,把自行車平放在大壩邊的草地上,然後對施小芳說:“我們去小樹林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