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張一帆的假期終於到了,今年整個團隊的業績完成情況比較理想。幾個大的項目終於下來了,剩下後續服務的事情就交給下麵的人了。公司給了他整整十天的假期,加上去年沒有休的五天年假,他有半個月的時間。蕭蕭沒法陪他這麼長時間的,工作性質不一樣是一方麵,還要照顧小敏,他們的女兒。蕭蕭建議他去泰國,他笑著說泰國是女人海洋,男人的天堂,去了容易出事。他已經確定了。肅北的荒漠風情,一方麵是因為每次跟南方的朋友聊天的時候,提到自己的家鄉,離開已經十來年的他,模糊了,也陌生了,一方麵是因為劉盈。他想去那邊感受一下,那個她生活了那麼久的地方,天晴的時候曬不曬,天冷的時候是不是徹骨的寒,暴風雨的風馳電掣是不是讓人心驚膽戰,幹涸的沙漠,無情的風沙,在怎樣摧殘著那個白皙的麵龐。他想知道!想切身感受一下。半個月時間,卻是北方最舒服的季節,他能如願嗎?一路的景致,像是倒退的時光,把他從滬城一路帶到了他的家鄉,帶到了他的童年,和劉盈的兩小無猜,十六歲的情竇初開,以及美好的四年大學的相知相伴。人有的時候是不能太勇敢的,懦弱的選擇逃避,忘記自己的過去,開啟全新的生活,多好啊!可惜,一帆不是這樣的人,多年的銷售生涯,練就了他的越挫越勇和知難而進。隻要是他想要的,他都不會輕易放棄,這樣好嗎?工作上或許是好的,感情上,難說!
離開了金城,一路向西北駛去的列車,兩邊景致也發生著變化,起先是光禿禿的山頭,零落著星點的村落,在肅中地區,到處都是山不錯,但是沒有樹木的蔥鬱,隻有河道兩旁能看到樹的,再就是村莊。有樹的地方就有人家,從小他們都有這樣的經曆。
河西走廊,在這個時候是最美的,遠處的祁連山脈即便是最暖的三伏天,依舊能看到山頂常年未化的積雪。聽說山腰和山底室友人家的,是少數民族,歃血生食。綿延在山腳下的是一望無際的平川草原,詩歌中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就在眼前。牛羊悠閑的灑滿整個碧玉的海洋,有白色的點,有黑色的點。緩緩的蠕動著,很美。
過了張掖,再往北,就是肅北隔壁了,從翠綠到蒼黃的漸變很自然。就像此刻他的心情,從遙遠回憶走來,隨著目的地的接近,漸漸回到現實。白山關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盡管做了些準備,但他仍然覺得他的安排太粗糙了。肅北和南方最大的區別是地廣人稀。一個風景區,可能要好幾十公裏。所以最合算的方式是索性租個車。
月牙泉的景致,莫高窟的絢麗,古長城的滄桑,胡楊林的豔麗,讓他應接不暇。然而這些似乎都不是他真正的目的地。他的目的地是雅爾丹。令人神往的地方,神往是因為未知,就如他對自己和劉盈未來的未知一樣。
聽說張一帆要去雅爾丹,租車師傅在電話裏有些猶豫了,要他再彙3000元的押金,否則車就不租給他。一帆答應了,也意識到,得多帶著幹糧才行。整整一後備箱的水和吃的。
車行駛在柏油馬路上,兩邊是荒漠,天氣晴好。這樣的路程據說還要開整整一天,才能真正看到雅爾丹的真容。雅爾丹是一句維語,意思是魔鬼之城。現在看來她雖然荒蕪,但是還是挺友好的。一個人駕車,超過6個小時得歇會。不然根本扛不住的。行駛過的地方,除了有些水草的變化,基本是一樣的。一帆回頭一望,柏油路高速指引了他前方和後方,東西南北根本沒法辨認,因為到處都一樣。一樣的荒漠,遠處一樣的荒山,光禿禿的,別說樹了,除了沙土,什麼都沒有。偶然在山頂能遠遠的看到有一層黃黃的霧,其實那不是霧,是風沙在山頂盤旋。而這正是他要駛入的前方。第一天和第二天就是開車,直到柏油路走到了盡頭,路邊有一個簡陋的房屋,牌子上掛著白山關雅爾丹道路管理分所,有個身穿製服的人走了出來,要求張一帆留下身份證號,聯係方式,包括家人的聯係方式。並通告他,天黑以前必須回到這裏或者是提前回到市裏。
天色漸漸暗了,一帆看了一下表,晚上11點。這點他倒是知道的,因為肅北這邊天黑的確實很晚,市裏基本晚上九點也才暗下來了,沒想到沙漠裏因為沒有遮擋物,要這麼晚。
“得給車子加滿油,前麵應該就到無人區了。”一帆很清楚接下來的處境。
“您好!請問這兒能給車子加油嗎?”
“20!”
“靠!這麼貴!”
“要便宜的也有,往前麵走50公裏,那裏便宜!”
一帆以他敏銳的商業嗅覺覺得有問題,將信將疑。
“人家自己的油井!”那人解釋道。
“沒事,你幫我加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