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又升起,新的一天從來不會停止它的步伐。
枝椏上的鳥兒迎風盤旋,吱吱渣渣地說個不停,可卻沒有哪隻鳥兒有勇氣靠近氣氛凜然的崇明殿——
“主上,禦城竟妄想進選歌伶,這分明就向我們翎城示威——我等豈能坐視不理,任由禦城踩在我們頭上?”賈克己拱手作揖,狀似恭敬,吐出的語句卻掩不住的盛氣淩人。
“賈大人所言,老夫深以為然——主上,我們翎城曆來以善歌聞名天下,豈能讓上官一闕此等小輩趁機奪去我城優勢?”陪伴曲氏一族幾十年之久,接連擔任兩任城主親衛的楊光擺出一副長者模樣,義正嚴辭地沉聲開口道。
向來勢成水火的賈克己與楊光難得達成一致,連聲向曲弈風諫言,其他人也急忙表態,崇明殿中的幾許人等“歡唱”得堪比殿外鳥兒——
“是啊,主上,賈大人,楊大人所言極是——禦城在這個時候公布進選歌伶,此中深意的確不容忽視!”一人斂眉順目地恭聲開口道。
“不知禦城此番是安了什麼心——先前不是說禦城嶽二爺有意與我翎城交換藝伶的嗎?怎麼鬧出說禦城自己就先進選歌伶呢?這分明就是不把我們翎城放在眼裏!主上,我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又一人義憤填膺地嚷嚷道。
待情緒激動的一眾人等都發表了自己的“真知灼見”或是“一家之言”後,才赫然發現端坐在殿堂主位的噙著一抹笑的邪魅男人至始自終都沒有說過一言半語,既沒有出言阻止,又沒有開口回應……
而這恰恰是最讓他們害怕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剛才還說言不止的殿堂頓時就變得鴉雀無聲了,四周靜默得可怕,就連頗有威望的賈克己與楊光都不敢再多言,屏息等著眼前這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男人的回應——
見一眾人等皆惶恐不安地止住了聲音,曲弈風喜怒難分地環顧四周,似笑非笑地沉聲開口道:“怎麼,意見都發表完了?還有誰要諫言——繼續啊,我聽著呢。”
曲弈風一語既畢,原本還故作鎮定地注視曲弈風的頗為膽大的幾許人也顫抖著低下頭來……
說曲弈風邪魅,不僅因為他冶豔魅惑的外表和異於常人的暗紅眼眸,更是因為他喜怒不形於色,讓人猜不透摸不著,不發一言,卻好像已經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讓埋藏在心底的所有心思都無處遁形般——
“諸位剛才爭相為我翎城出言獻策,實在是我翎城之幸——隻是我有一點不是很懂,你們說來說去都是怕上官一闕掛榜進選歌伶是有什麼居心,不知諸位是想我怎麼去應對?”
頓了頓,曲弈風斂去唇邊的笑意,似是無意地開口道:“楊老,你是翎城元老,你先說吧——諸位沒意見吧?”
被率先點到名的楊光禁不住顫了顫,額間不自覺地滲出一層薄汗,好半響後,才巍巍然地上前一步,強裝鎮定地低聲開口道:“老夫認為……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應同樣以進選歌伶來與之抗衡……”
從楊光顫顫巍巍的模樣,不難看出他的緊張與惶恐——可他楊光乃是兩任城主的親衛,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現如今卻因曲弈風有意無意的問語而害怕得直顫抖,在曲弈風麵前,他大概隻能感歎一句廉頗老矣吧……
“嗯,那克己你怎麼看?”曲弈風不動聲色地把問題拋給賈克己,似是無意的嗓音裏有著不容忤逆的威嚴。
雖然早知道是逃不過的,可當曲弈風似是無意地問著他的意見時,賈克己還是免不了顫抖了下,半響後才呐聲回應道:“克己以為楊大人所言不失為一個好計策。”
曲弈風摸了摸下巴,暗紅的眼眸不忘掃了掃眾人,喜怒難分地沉聲開口道:“是嗎——你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曲弈風再次將選擇的權利拋給眾人,然而恰恰是這樣的開明讓一幹人等大氣都不敢出,這樣唯唯諾諾的翎城權貴們與平日裏的不可一世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怎能不讓站在一旁的筒潛暗暗覺得好笑呢?
主上果然不會放過任何糊弄他們的機會——
三言兩語便把兩大陣營的頭頭推向風尖浪口,而主上的高明就在於他從來不吝嗇自己的明主形象,每每下決定之前都會先開口詢問一下,趁機摸清他們到底是打著什麼算盤……
進選歌伶?
不甚喜歡聽曲唱歌的主上,會順著他們意嗎?
好吧,他承認,他很好奇主上會怎麼回應……
沒讓筒潛等多久,曲弈風便悠然開口道:“嗯……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禦城進選歌伶居心叵測,那我們以進選歌伶回擊,按我翎城善歌傳統,的確能很好地壓壓禦城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