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潮看著蝶衣,好半響後,才啞聲開口道:“我有些困了,想睡了……”
蝶衣當然是求之不得,恨不得他睡個飽早點痊愈呢,於是便連忙開口道:“那你好好休息,我給你去煮些藥膳……”
蝶衣才要邁開腿,就被觀潮止住了。
蝶衣頓住,不解地看著觀潮——
觀潮淺笑,輕聲道:“一起睡吧……”
蝶衣臉一紅,連忙搖頭道:“你現在……”
觀潮將蝶衣的羞赧收入眼底,好一會後,才緩緩開口道:“有你睡在我旁邊,我會比較安心。”
一聽,蝶衣懂了。
原來,隻是睡覺而已,像娘親陪伴孩子一樣。
蝶衣紅著臉,聲若蚊呐:“我睡在隔壁,我怕會弄到你傷口……”
觀潮沒有說話,隻是緩慢地、輕微地移了移位置。
不得已,蝶衣將女兒家的害羞拋諸腦後,深吸一口氣,也就躡手躡腳地、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蝶衣才剛調整好睡姿,就被人給環住了,嚇得蝶衣動也不敢動——
“你不是說……睡覺嗎……”蝶衣顫聲開口道。
觀潮嗯了一聲,並未多言。
沒過多久,身旁傳來漸變平穩的呼吸聲。
見狀,蝶衣也就放下心來,不禁覺得好笑——
果然,病中的他,像孩子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蝶衣看著觀潮安靜的睡顏,原本慌亂的心也漸漸平複過來,唇邊蕩起了甜笑,緩緩進入了夢鄉……
而就在蝶衣打了個嗬欠,閉上眼的那一刻,觀潮驀地睜開了雙眼,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蒼白的臉龐上尤為明顯,而眼中那蔓延開去的柔情更是讓人動容。
鐵漢柔情,也不過如此吧。
也許是接連好幾天都不曾闔眼的疲憊所致,又或者是在他身旁的心安所使,蝶衣這一覺睡得特別沉也特別久……
陽光從窗台照進來,有些刺眼,蝶衣有些不適地翻了翻身,睫毛動了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般,猛然睜開雙眼,扭頭看過去——
身旁空無一人!
蝶衣駭然起身,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好,就匆匆跑了出去——
隻見男人穿著單衣,披了一件外衫,倚立在門旁,察覺到身後有匆忙的腳步聲,於是轉過身去,眼眸帶笑地看著驚駭未褪的小女人——
看他這般模樣,醒來應該有好一會了。
“觀潮——你怎麼能下床?!”蝶衣不自覺拔高音調,嗓音因擔憂而有些顫抖,細細察看,眼眸似乎還泛著水光。
觀潮一默,良久,低聲道:“我不能讓你醒來,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模樣……”
蝶衣錯愕,好半響後,才走上前去,為觀潮整理衣裳,細細地幫他穿戴整齊,輕聲道:“不好好養傷,胡說些什麼……”
觀潮輕笑,陽光輕柔地打在他俊逸的臉上,恍若神人。
而在蝶衣為他整理儀容時,觀潮也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蝶衣——
嗯,好好睡一覺之後,臉上再無藏也藏不住的疲憊蒼白了,很好。
這些天,苦了她了。
“觀潮——你傷還未痊愈,我扶你回床上歇息吧……”蝶衣不無擔憂地開口道。
觀潮但笑不語,腳步卻分毫未動。
柔弱如蝶衣,如果觀潮不配合的話,她如何能將一個八尺男人扶回房裏去?
蝶衣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觀潮——
觀潮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緩緩邁開步子,在蝶衣的攙扶下,走回房裏去……
如果他再不配合,她大概會哭給他看吧?
當蝶衣正要扶觀潮躺下時,觀潮適時開口道:“蝶衣,我不想睡了,我餓了……”
觀潮這麼一說,蝶衣才想起,他們倆從昨天開始就顆粒未進。
於是,蝶衣呆愣了片刻後,就立即火急火燎地跑去食膳坊準備這準備那去了,以致於忽視了觀潮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沒過多久,蝶衣便捧著一碗粥,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觀潮隻看了一眼,臉一沉,不悅地開口道:“就這些?”
蝶衣儼然被觀潮這個模樣嚇到了,有些顫抖地開口道:“你不喜歡嗎……”
靈芝血燕粥,益氣補血,粥熬得是粒粒飽滿分明,一看就知道是用盡了心思,未入口已香氣四溢。
見蝶衣一副受傷的神情,觀潮低低地歎了歎氣,斂了斂神,放緩了語氣道:“你為我準備的,我當然喜歡。”
“那你為什麼……”蝶衣吸了吸鼻子,啜然開口道。
一聽,觀潮臉上泛起了可疑的紅暈,良久,才低低地開口道:“你也很久沒吃東西了……”
蝶衣這才意會過來,轉悲為喜,輕聲道:“我……我去食膳坊再拿些糕點過來……”
原來他是在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