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墨在憤歎,麒炎卻是默然望著遠方出神。
在鳳族逐漸沒落的同時,也被天界削除了生來神籍。神獸鳳凰的血脈隨之不再擁有特殊的神力,與普通的鳳凰族人也便無甚區別。
更是失去了族長的世襲資格。
在鳳族人眼中,是因為他們的無能,才讓鳳凰一族淪落到如今的境地,再觀應龍神族,何以能從上古時期風光至今?
所以那時,飛羽與母親的生活並不好過。
父親早亡,與祖父、母親相依為命,她和母親的身上又流淌著神獸鳳凰的血液,沒人庇佑的他們時常忍受著族人的白眼與欺負,然而飛羽卻從未因此而自怨自憐。
相反,她的性子純真而爛漫,從不理會族人異樣的目光,在丹穴山上肆意的徜徉奔翔。
直至天後選中了她以座下侍女的身份入天界為仙,她的那些族人便再容不下她。
幸而天後在當初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便覺得她與已故的青瓷公主長的相似,提前了接她上天的時間,才及時的救了他們一家。
然而天宮於她而言,不過是個華麗的牢籠,隻有天後娘娘和頑靈仙翁讓她感覺到了被疼愛的溫情。
神仙那無情無欲的心境,於她而言,似乎隔著一道無限寬的溝鴻,永遠都難以跨過。
慢慢的,鳳凰仙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性子也越來越靜,日日在侍候天後與看守鳳翔閣之間來回流轉,再不見了自我。
也許遇見血律,是意外更是命中注定,卻也終究逃不掉宿命的那把枷鎖。
在她羽化成殤的那一刻,是他三十多萬年人生中見過的最淒美,也是最耀眼的一幕。
也正是因為她的那份決然,讓他一直記了千年不曾忘卻。
即便忘了她的容顏也依然記得那日天虞山下,有一個黃衣女子為了忠義兩全,決絕的拔出了七星龍淵劍刺向了自己的心間。
難忘,隻因那一幕太深刻。
麒炎睫毛微閃,比起鳳凰仙的一生來,他身上的縛龍釘哪怕再無擺脫之日,也顯得微不可言了吧。
離墨見他久久不語,以為他是被殘酷的現實打擊住了,卻也知道他說的越多反而越無用,便不再多言,隻安靜的陪他站著。
鳳凰仙的祖父與母親在她上天界之後相繼逝去,千年前,隨著她的羽化湮滅,除了縛龍釘,世間再無與神獸鳳凰有關的任何存在,東華帝君並非無情之人,在這個時候讓麒炎身中縛龍釘,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離墨在心中歎了一聲,若想說服麒炎放棄去魔界的念頭,怕是沒可能,無論如何,隻希望他能一切安好吧。
“那蠢豬若是執意跟去茂城,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麒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離墨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鳳蓁,再看他的神色,又是平日裏那副傲嬌樣,似乎對於自己如今的狀況毫不在意。
離墨心中幾分酸楚,又有幾分無語,看來他是白替他操心了。
“這個自然不用你提醒。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何對於她的安危如此上心,天帝究竟給你下了什麼任務?”
離墨的神色是難得的認真。
“也無什麼。不過懷疑她是鳳凰仙的轉世而已。”麒炎很是平靜的說道。
他知道離墨早在三萬年前棄了神籍之後便幾乎不曾再去過天界,自然沒有見過鳳凰仙,也便不知鳳蓁究竟與她是何等的相像了。
他也沒打算瞞他。
離墨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除了驚疑還是驚疑。
“這怎麼可能?”
離墨嘴張了半天,就隻說出這一句話來。
畢竟魂飛魄散之後,再無輪回的可能啊,哪怕是神,也將永遠消失。
“所以才要我去證實。”麒炎瞟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告訴他,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