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平淡中悄悄流逝,一晃肖男斌到這個廠也有五六年了,她仍然還是幹著車工的行當,隻不過已由原來車最髒最累的零部件,調換到了車相應輕鬆一點的零件了。她的車工技術也向前邁進了很大的一步,就拿磨車刀一事來說吧。
一般在大的機械廠裏,都有專門的人磨刀子,操作車床的人隻管去領來用就行了,並且還有一種複合型的刀具,買來就可以用。但是這些價錢都比較昂貴,象肖男斌他們這種小廠是消費不起的。車刀磨得怎麼樣?直接影響當天的生產任務是否能夠順利地完成。所以每個新分到車工的學徒,第一個要學的就是怎樣磨刀具。
最先肖男斌看著那小小的刀片焊在刀把上,不知該怎樣下手?再說那飛旋著的砂輪看著心裏都發緊,搞得不好這砂輪是要“吃”手的。可車工不會磨刀,那還怎麼幹?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嘛:
“變了泥鰍就得鑽泥!”
既然這個工作選擇了自己,那就得去幹,而且還得幹好。沒有什麼東西是肖男斌學不會的,也沒有什麼困難是肖男斌克服不了的。她就勤學苦練,下狠勁的學。
開始肖男斌的車刀磨得不好,車得鐵屑到處飛濺。一次鐵屑飛濺到了肖男斌脖子下的頸骨窩裏,燙了好大一個傷疤。蔣英豪他媽媽看見了問肖男斌道:
“你和英豪打架了?”
這一問把肖男斌搞得莫名其妙的。後來她看見蔣媽媽在看她頸骨窩的傷疤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笑嘻嘻地回道:嗯,是英豪給打的。”蔣英豪站在旁邊聽見此話隻笑也不做解釋。過後肖男斌才給蔣媽媽說;“是被鐵屑燙傷的。”
還有一次更尷尬,鐵屑竟飛濺到了她的胸衣裏,燙得肖男斌跳了起來,痛得她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還不好意思說。
吃過這些虧後,肖男斌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把這車刀磨好。在她的細心琢磨下,在她“吃”了很多的砂輪灰後,她的車刀終於磨得比一般人的好用,刀背上的斷屑槽磨得特別好,再也不會出現鐵屑象“仙女散花”樣的漫天飛舞了。
在肖男斌他們那個年代,工作都是單向選擇,隻有工作選擇人,而沒有人選擇工作的,哪怕你再不喜歡此工作,但為了生存也隻得幹。
車工,也不是肖男斌所喜歡的,但對於她來說,能有個工作都已經不錯了。肖男斌的外表常常給人一種錯覺,總以為她在某個大單位或某個大機關裏工作。但她的家庭背景卻隻能給予她這樣的工作。而且這工作來得還那樣的不容易。
可肖男斌也不想當一輩子的車工,雖然她小時候的什麼科學家、文學家的夢想不能實現了,可在這個廠裏她也應該有更好的去處呀,起碼也應該搞點技術工作什麼的?可在沒文化的廠長當權時,她的這個願望很難實現。
在肖男斌剛到這個廠的最初幾年裏,她覺得自己很難融入到這個新的集體裏去。這廠裏就好象有著嫡係、親疏之分,凡是有什麼提拔、升遷之類的好事,總是屬於和廠長親近的職工,哪怕她肖男斌表現得再好?機會就是輪不到她頭上。肖男斌真的感到很失望,也很沮喪。不過她也沒放棄自己追求的目標。
自從“粉碎四人幫”以後,國家百廢待興,一切都在恢複中,這學文化知識就是其中之一。國家知道很多人荒廢了學業,需要進行文化補習。於是就辦了各種的夜校,幫助人們去學習。既然有這麼好的補習機會了,肖男斌怎能放棄呢?
肖男斌結婚成家以後,在廠裏絕大多數青年女工都忙於生孩子,帶孩子時,她卻選擇了到職工夜校去讀書。她從高中的課程補起,她要用知識來武裝自己,她相信知識能改變一切,學到的本領遲早能用上。再說,她也知道自己的那點文化水平實在不敢恭維,在恢複高考後她都不敢去問津,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深造的機會了。
恢複高考時,肖男斌剛剛到皮鞋組上班不久,一方麵,她不敢丟下這個工作去進行什麼高考複習。再說了,那時對於家庭出身等問題還沒有一個定論,誰知道象她這種情況行不行?還有就她初中學的那點知識,離高考的差距也大了點吧。沒有長時間,係統地再學習,那大學夢也是很難圓的。所以她壓根就沒敢去想這個事,雖然她很想上大學。肖男斌他們街道工業係統,就有好幾個考上大學走了的,肖男斌真是羨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