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年輕衝動的代價(1 / 2)

朱長亮被送進了監獄。本來他可以躲過這場牢獄之災的,他既不是那次事件的主謀者,也不是直接致人死亡者,隻是一個瞎起哄的參與者。但年輕的他,為了講“哥們”義氣,他把整個責任攬了下來,自己一個人扛了。

他當時不知道,這個責任有多重大?如不是他家庭出身好,如不是調查後定為“過失傷害”,那他朱長亮的小命大概也就沒了。朱長亮為自己年輕的衝動和莽撞付出了代價,這個代價也未免慘重了點。

一直生活在無拘無束、自由、陽光下的他,突然一下身陷囹圄之中,那種感受真是沒法用語言表達的。在監獄裏,他的名字被號碼替代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被監視之中,不論做什麼?都得先“報告政府”!他往日的那種高傲和優越感,已經蕩然無存了。

判刑後,朱長亮被送到了一個煤礦去進行勞動改造,在井下挖煤的那段生活,是他朱長亮二輩子都忘不了的。

在煤礦井下挖煤,勞動強度大這是不爭的事實,象朱長亮他們這樣的犯人,那勞動量就更是可想而知了。朱長亮覺得這日子太難熬了,讓他覺得更難過的是怎麼也填不飽肚子。

本來象朱長亮他們這樣正值青壯年時期的人,需求量就比較大,加上每天這樣高強度的體力勞動,那需要補充的能量就更大了。可那時,正常的國人都難滿足需要,更何況象他們這樣的犯人。他們每天就隻有那麼點定量糧可吃,而且還缺肉少油的,那肚子就餓得更快了。

有段時間監獄裏沒有新鮮蔬菜吃隻有海帶,頓頓如此。那海帶本是一種搶油水的東西,可監獄裏用海帶做的菜,連一丁點油星子都看不到。朱長亮他們肚子裏本來就沒有油水,這樣多吃幾頓後,就更覺得撈腸刮肚的,心裏直發慌,那清口水也直往外冒。

朱長亮還以為隻有自己才這樣,結果晚上睡覺才看見,一個通鋪上的犯人,全都側身睡著,任由那清口水往地上流去。

所以朱長亮在監獄裏想得最多的就是:“什麼時候能有飽飯吃?什麼時候油水能夠多一點?”因此對吃的欲望就非常的強烈。為了吃,有時候會不顧一切。

一次朱長亮在井下上早班,已到中午時分了,那肚子餓得早就前胸貼後背了,但還得不停地幹活。這時午飯送來了,就在朱長亮領到飯食時,突然在他站著的地方,一鬆動的煤層垮了下來,一大塊的煤正好砸在朱長亮頭上。

朱長亮頓時感到一陣鑽心地疼痛,隨著疼痛,一股熱烘烘的東西冒了出來,順頭而下,朱長亮知道自己被砸傷了。可此時他已顧不了那許多了,還是吃飯要緊。他就一手捂住傷口,一手拿著饅頭拚命地往嘴裏塞著,任憑那血順著臉流下來,淌到地上。

世間有這樣一句形容人的話:“看你那餓撈餓相的樣子,簡直就跟從牢房裏放出來似的!”看來這話還真有它的出處。

勞動苦點、累點都還可以忍受,最讓朱長亮難受的是沒有了做人的尊嚴。一個被剝奪了政治權利的人,那就是人們意識中的壞人,是被人鄙視、瞧不起的,在監獄裏被管教嗬斥那是常事。

剛進監獄時,朱長亮常想起自己在廠裏過的那些日子,再看看眼下過的日子,他覺得這反差也太大了,他真有從天堂一下掉到地獄的感覺,很是受不了。有幾次他都想自殺,不想活了。可在監獄管教的教育幫助下,再想想為自己差點哭瞎雙眼的父母,他們那麼含辛茹苦地把自己養大,做兒子的還沒來得及報答他們呢。

想到這些,朱長亮打消了不想活的念頭,他要爭取早日出去見父母。於是他把原來的消極對抗,變成了積極主動地配合政府對他的勞動改造。

由於在監獄裏表現得好,朱長亮有時可以幹點比較輕鬆的活。在他刑期即將滿時,有一天管教讓他去打掃監區外辦公地帶的清潔。正在他掃地時,一個管教的女兒,大概四五歲的樣子,手拿著蘋果在那兒玩。那小女孩非常可愛,看見朱長亮了,她臉帶笑容很有禮貌地向他打招呼:

“叔叔你在掃地呀?你累不累?”

朱長亮好久都沒聽見這樣的稱呼這樣的問候了,這樣暖人心的話出自於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之口。如在平時朱長亮也可能不會在意,可在這特定的環境下,朱長亮頓時覺得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他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叔叔你怎麼哭了?我這兒有蘋果,你吃吧!”

說著那小女孩就把蘋果往朱長亮手裏塞。朱長亮忙一邊搖手一邊說:

“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