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狠戾,舉起劍,遠足紮實功力,往江水寒胸口的致命處刺去--
劍身,沒入體內,卻是由翩然旋身的倩影代受。
看清擋在身前的人兒,兩個男人同時變了臉色!
“天之!“
“天之!“
她逸出虛弱的微笑,低下頭。果然拿捏得剛剛好,一點都沒有傷到他,這樣--她就放心了。
“一劍。。泯恩仇。。黃泉路。。上,別。。再糾纏。。“這一回,是真的還清了,再無糾葛。
劍身一抽,帶出一道絕豔紅花--
血如泉湧。
身子,無力地滑落,江水寒急忙接住她。
“天之--“他椎心地狂吼。
“夫妻。。同命。。“她記住了,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記住了,她,要當他的妻,為他擔死劫,一如他在為她做的。
“你、你--“該死的、該死的女人!她為什麼總是不聽話,她、她簡直快氣死他了!
“抱、抱我。。死。。我也要。。死。。在你。。懷。。裏。。“
“天之、天之,你不能死!聽到沒有!我都還沒原諒你,你敢死?!“帶著撕心裂肺的激狂,他用力地吼著、抱著她,想鎖住她的神魂,不使飛離。
“好。。暗,好冷,但。。但是。。有你,終究會暖。。起來,我,不怕、不。。怕。。“
“是,別怕,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玄燁恍然失神,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帶血的劍,是鐵證,他傷了她,他傷了珍愛更逾生命的女人。。
“不--“他撕心狂吼,帶血的劍身一旋,反手往右臂削去!
飛濺紅花,見證了這場血****難。
三人皆傷,並無贏家。
呼──
大阿哥鬆了一口氣。雖然嘴裏說得篤定,其實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
他從不宿命,事實上,他是最相信人定勝天的人,一直都認為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許多年以前,還曾因為福晉的預言而笑到倒地不起。
但是這些年下來,一而再、再而三的見證了福晉的神機妙算,他的牙齒再鐵,也敵不過君神算那張鐵口。
多懷念以前的自己呀!他不由得要感歎,那個抱著肚子笑到腹疼的小男孩,己經離他好遙遠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想起福晉若有所思的眼神,他不自覺的擱下手中的毛筆,陷入沉思。
他知道楚泱話中有話,卻怎麼也猜不透其中玄機。
什麼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表示他將受的災劫,會受得很有福氣嗎?這是什麼跟什麼?
他並不認為一場災劫,會帶給他什麼意想不到的收獲。基本上,劫難如果能和福氣畫上等號,那它就不叫“劫難”了。
不懂,不懂,怎麼想都想不通!
尤其,這當中還牽扯到他的終身大事。
如果,所謂的“福”,指的便是姻緣,那他隻會覺得這是“禍不單行”。
並非對女人有什麼排斥,而是見多了所謂的大家閨秀,表麵上是含羞帶怯,實則內心狂野如火,明明私心愛慕,卻還得矯情造作,這樣不會很累嗎?
而好一點的,也在重重禮教的壓抑下,隻記得行之有度的規條,早已失了本性中的純與真,美其名是莊重典雅,說白些,不過是一個又一個依著教條訂作出來的木偶,差別隻在於家世、臉孔的不同。
這樣的老婆,娶來幹麼?悶死自己嗎?
人人盡道他眼界奇高,實則不然。他尋的,也隻是一個真誠無偽、純淨無欺的心靈罷了。
可,世上有這樣一顆心,這樣一名女子嗎?
若無,他寧可獨善其身。
難道,這回楚泱會失算了?
“王爺、王爺!”
一聲叫喚,將大阿哥的思緒拉回,他這才發覺自己閃神了。
“嗯,康得寶,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這是上個月的帳冊,請王爺過目。”
“擱著吧。”對於康得寶的辦事能力,他從不質疑。
也許,正因康得寶是自小看著他長大的,信任他成了一種習慣,一如信任自己的親人,毫無道理,也不需要理由的。
“王爺有心事?”放下帳冊後,費揚古關切地問道。
大阿哥抬眸。“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在,往後,於家就請康得寶多擔待些了。”
費揚古一怔,驚疑不定地仰首。“發生什麼事了嗎?王爺何出此言?”
“沒什麼。隨口說說罷了。”不見得會發生的事,他不打算庸人自擾。
王爺是他從小看到大的,當他不想說的時候,誰也拿他沒辦法。
費揚古凝思了一會兒,改口道:“王爺用過午膳沒?要不要喚下人備些飯菜送來?”
“也好,那就麻煩康得寶了。”
並不是真的餓了,而是他需要獨自思考的空間。
一等費揚古離去,他推開眼前堆積如山的帳本,仰靠著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