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裏,蘭書柔弱地依著女王撒嬌,女王則笑看著蘭書捧來的一大卷仕男畫卷。
“你如此自作主張,你姐姐可知道麼?”女王疼愛地問道。
“姐姐整日忙著為母皇分憂,哪裏顧及到這些私事?隻是蘭書覺得姐姐已經過了十五歲成人禮,按說也該給她挑幾位妃子了,所以才擅自作主,母皇可千萬別跟姐姐說是我出的主意。”蘭書嬌俏地吐吐舌頭。
要是說了,少不得她又會挨蘭蓀一頓好念。
“你啊,不是你自己想要妃子了吧?所以借口給姐姐找,其實是你動歪念頭了?”女王嗬嗬微笑。
“母皇,我才十三歲。”蘭書幾乎尖叫起來,母皇怎麼開這樣的玩笑,“十三歲,就算動了念也是隻能看不能吃,我娶回來當擺設用啊?!”
“好好好,看這孩子,倒急出一頭汗來!母皇隻是逗逗你罷了。”女王摸摸她的頭頂笑道。
蘭書是女王的心頭肉,一來是因為愛屋及烏,二來蘭書也的確討人喜歡。宮裏的人都知道,若不是蘭書自小體弱,而且玉華宮主竭力反對,女王當年恐怕就廢了蘭蓀的太子之位,轉而冊立蘭書,所以從小蘭書得到的禮遇幾乎超過蘭蓀,也養成了她驕橫跋扈的性格。
雖說她本身並無惡意,但是卻遠不及蘭蓀手段靈活,懂得籠絡宮裏人,所以常常闖了禍而不自知,總要蘭蓀在後麵為她收拾,一來二去,她眼裏除了女王和玉華宮主,就隻有無怨無悔地寵著她的蘭蓀,於是總不遺餘力地以自己的方式幫助蘭蓀,既讓蘭蓀哭笑不得,又頗為感動。
青冥的事情便是她自作主張去做的,蘭蓀心知她是為自己好,雖然無奈,也沒有去責怪她,讓蘭書以為青冥在蘭蓀心頭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蘭書的注意力這才從青冥的身上轉了開來,又積極地投注到為蘭蓀選妃的事情上去了。
女王連看了幾副畫卷,有些一看到便皺眉扔在左邊,有些則微微點頭,放在右側,眨眼功夫,把一堆畫卷分成了兩小堆。
“好了,你派人把這些給你姐姐送去吧。”女王和藹地指著右側畫卷道,“看看她有什麼要求再說。”
“好!”蘭書興奮地跳起來,就要抱起那些畫卷,“我這就拿去給姐姐。”
“傻孩子,叫幾個宮奴幫你拿去不就行了?天氣這麼暖,仔細累著了!”女王嗔了她一眼。
蘭書興奮地一笑,隻要母皇答應了姐姐選妃的事,姐姐就算反對也沒有用了。
女王看著蘭書輕盈地離去,斂起微笑。
蘭書這孩子的心機,比起她的兩個姐姐蘭蓀和蘭言,可是差遠了,所以她也最得自己寵愛,但願自己給她選擇了蘭蓀當未來的靠山,沒有選錯。
蘭蓀雖然城府極深,卻似乎算得上有情義,即使繼承了大統,也未必會對自己的親手足斬盡殺絕,至於蘭言,暫時還看不出來什麼,總要遇到大事情,才能真正顯露她們三姐妹的真實性情……
歎口氣,女王叫來宮奴,“去一趟丞相府,說朕有事召見!”
蘭書喜滋滋地來到金丹園,卻見蘭蓀並沒有待在文禧殿處理政務,而是和禦泠一起,懶洋洋地坐在白玉圍砌的沉香亭裏賞花飲酒。
蘭書清如遠山的黛眉一蹙,聽說姐姐十分欣賞這位君子國的公主,和她私交甚篤,她一向不大相信,今天看起來,她們之間似乎是有著一定的默契。
討厭,這個女人是想搶走她的姐姐嗎?
沉香亭裏,蘭蓀無奈地說了蘭書對青冥做的好事,禦泠差點沒有笑癱,為了維持君子國的形象,憋得十分痛苦。
“想笑就笑吧。”蘭蓀斜了她一眼。
“我在想,那位冷傲的青冥聽到自己被人貶成了小相公,不知道有什麼感覺。”禦泠撚起一片酸甜適中的牡丹花片放入口中,邊品嚐著美味的零食邊優雅地笑道。
“小相公是什麼意思?”蘭蓀疑惑。
禦泠眨眨眼,“就是——假如你現在去做了一個名門閨男的地下情人,你就是我們所謂的小相公。”
性別身份的顛倒,禦泠倒是適應得快,反正她在本國就有點無視世俗的味道,生活在這裏恰恰好。
“哦,就是我們這裏的‘情片兒’!”蘭蓀恍然大悟道。
“那青冥並非女兒國的男人,怎麼能接受蘭書如此的侮辱,當然是揚長而去,隻是你為何事先不警告他,由著他離去,用素月丸救下的人,我不相信你一點也不在乎。”禦泠的眼光一改往日的柔和,犀利地直視蘭蓀的冷月眸。
蘭蓀邪邪一笑,“禦妹妹,聰明的人都不長壽哦,你想要智慧還是要壽命啊?”
禦泠扁扁嘴,挑釁地看著蘭蓀,“我兩者都要,而且,你若真的不在乎那個青冥,幹脆給我好了,看他的樣子,倒是很適合做我的駙馬!”
蘭蓀柳眉一頓,微微摩挲著下巴,似笑非笑一瞬不瞬地看著禦泠。
“幹嘛?舍不得?”禦泠哼笑。
“除了青冥,你要什麼,我給你。”蘭蓀突然淡淡地道,深深地一笑,冷月眸深處仿佛轉起一個巨大的黑暗漩渦,把周圍的一切都毫不留情地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