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1 / 3)

天空愁雲慘淡,萬裏無光,低垂的密雲壓迫至極,洶湧澎湃的浪潮拍擊著兩岸脆弱的光禿土地,一寸一寸的泥土悄然地剝落,消散無蹤,而子母河的浪潮卻日益混濁凶猛,失去本來清澈雍容的麵目。

幾乎寸草不生的岸邊,人潮湧動,川流不息,一個一個麵色沉重,甚至比天空還要壓抑,可是壓抑中又透出無形的張力,仿佛一股看不見的力道在膨脹著,支撐著所有人的意誌。

粗糙的麻袋裝滿沉重的泥土,一堆一堆地堆滿長長數裏,巨大的石料從遠方運來,工人們赤著膊縛著背心汗流浹背地卸石,卻沒有一人因為繁重的體力活而抱怨——因為,她們的太子和她們在一起。

灰色的麻布長衫上染滿了泥痕汙垢,腰間一根平常的玄色腰帶,腳上是女兒國百姓最常穿的布鞋,長發高高束起,淩亂地搭在胸前,削瘦而韌性十足的如玉麵龐上滾滿了大顆大顆的汗珠,正是女兒國的太子陰蘭蓀。

蘭蓀負責治理這次突如其來的水患,一個月前辭別了青冥,來到子母城指揮抗災,經過一個月不眠不休的努力,現如今一切治水工程皆有序地展開,蘭蓀便不需要日日在現場指揮,偶爾有空閑時間,她閑不下來,便來到河邊幫助工人們運送石料,她向來能屈能伸,處在粗莽的工人堆裏便豪邁爽快,毫無架子,一來二去,便和這裏的工人們混熟得差不多了。

此刻,蘭蓀正彎腰和一名膀闊腰圓的女兒國工人一起,用力搬起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放進前來抬石的工人筐中。

“太子,你歇歇吧,你搬了一個上午了。”遠處,也在搬運巨石的監工直起腰擦了一把汗,衝蘭蓀大聲地喊道。

“沒事,暫時河裏的工程都進行得相當順利,不需要我現場指揮,我留在這邊幫幫忙。”蘭蓀笑著回道。

那監工笑了,口氣十分親昵,“那不行,聽說太子新婚沒幾天就出來了,咱們打擾了太子的洞房本來就不好意思,要是讓太子再累壞了身子,可沒法跟王妃們交差啦!”

其她工人聽到了監工曖昧的話,哄然大笑,“是啊是啊,太子,您老還是好好保重身子吧,您可有好幾房夫妾,這身子天天補都嫌不夠,哪還能做這種體力活?!”

“去你娘的。”蘭蓀笑罵,口氣粗爽,“開玩笑開到我頭上了?就這點小活能把我累趴下?信不信咱們賭一把!”

工程的順利進行,讓蘭蓀心情十分順暢,隻要工部將後續銀兩陸續送到子母城,不出兩個月,她一定能將子母河泛濫的洪水給治理得服服帖帖,讓女兒國的百姓們不再因此受苦。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她——想起臨走前的那一晚,她就忍不住揚起得意的笑容,青冥什麼都沒有察覺,她也就樂得不告訴他,要是他發現自己……不知道她治好水患回鳳陵的時候,有沒有驚喜在等著她?

賭一把吧!

“可不敢跟太子賭,太子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元帥,咱們隻會幾把蠻力,一到太子麵前,那都成軟蛋啦!”

“是啊……”

不遠處,天涯靜靜地守候在蘭蓀一側,俊秀英氣的臉龐上沒什麼表情,她並沒有像她的太子那樣彎腰幫忙——因為她要保持最充沛的體力,她不能阻止太子和這些工人一起做事,但是她的任務是保證太子的安全,所以,她要保證自己的體力。

海閣蹙眉立在混亂肮髒的工地上,一身淡青的勁裝和手中雪亮的寶劍將他襯得比太子還要鮮妍出色,他實在太過漂亮,與灰撲撲的工地格格不入,俊秀的麵龐,冷淡不失優雅的氣質讓所有工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他,仿佛看著仙人一般癡迷而又畏懼。

簡陋的工棚裏,蘭蓀接過海閣遞過來的濕綾巾,擦了把臉,雪白的綾巾頓時變成了灰黑色,天涯看著肯定無法再用的綾巾,眉頭揪成了一團,蘭蓀哈哈一笑,仍開綾巾,坐到桌邊,毫不在意地大口吞著桌上冷冰冰的饅頭,一邊傾聽負責這次工程的工部侍郎金慎的例常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