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堂,是一家不新不舊,不大不小的醫館,坐落在平民區的中央,有幾名醫術中等以上的郎中坐堂,出入的病人也多半家境中等,所以,碧波堂既沒有聲名遠揚,賺錢賺名,又足以維持日常的運行,不至破敗倒閉,總而言之,碧波堂就是那種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很不顯眼的店鋪。
夜已深沉,碧波堂前,一名豔麗無雙、妖嬈美貌的女人來回踱著步,已經兩三個時辰,頻頻看向遠方。
隻見她媚眼微翹,豔麗狐惑,穿著一身敞懷緊身的綢緞衣裙,風流浪蕩,大刺刺地左右顧盼,使得碧波堂不像是醫館,倒像是青樓,而她就是拉客的花娘——但君子國都沒有一家青樓,難怪夜行的人側首注目皺眉,每走到她身邊都加快腳步,似乎生怕被她糾纏上似的。
她翻翻白眼,要不是她現在實在心焦,她非要戲弄戲弄這些一板一眼的家夥不可!
伴著晨曦的昏然,街那頭終於踟躕過來一道熟悉的身影,看似緩慢,卻在眨眼間便來到了女人的麵前,妖嬈女人的麵龐上透出喜色,正欲呼叫,卻在看清來者臉上表情時噤聲不語。
“誰許你站在門口?你是不是打算毀了碧波堂?”
墨潭的聲音淡淡地,並沒有責怪的語氣,但秋瀲灩就是覺得無端地畏懼。
“屬下隻是擔心……”
“別讓人誤會碧波堂暗中做著風月勾當,這裏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國,你若再敢胡來,本宮不介意親自毀了你的臉。”
“……是!”
委屈,她委屈死了,長得狐媚是她的錯嗎?她還不是擔心她的安危才捺不住出來的,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現在她好懷念當年那個坦蕩豪邁甚至毒辣的女人,也好過眼前這個好像換了一副心腸的女人——更正,對任何人都換了心腸,除了他!
她的順從,讓墨潭的臉色微微緩和,“他醒了嗎?”
“醒了,問了你一聲,見你不在,又睡了過去,所以屬下才在這裏等……”
話未說完,秋瀲灩鬱悶又懊惱,墨潭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眼前。
所有的人都因為她的未歸苦苦地熬著,擔心著,這時見她安然地一路走進來,大家一臉喜色,卻不敢喧鬧,互相推了推,恭恭敬敬地衝她問候一聲,然後才終於放下心來,回房睡覺。
隻要主公一到,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他們都如是想。
花禦宮的三代宮主各有特色,第一代宮主花青風悲天憫人,仁慈博愛,特意建立花禦宮收容弱小,如救世觀音一般;第二代宮主花紫陌端雅如仙,文武雙全,鞏固並擴張了花禦宮在江湖上的勢力;第三代宮主花墨潭神鬼莫測,運籌帷幄,讓花禦宮傲然屹立,當仁不讓地被尊為江湖第一宮!
他們的這一代宮主,是曆代三位宮主中最強悍最決斷之人,真正的獨裁,不容任何人質疑她的決定,想當初,單槍匹馬毫不留情地鎮壓了他們對她繼位的強烈反抗,然後帶著他們做下了無數轟轟烈烈的大事,讓他們在驚服之下不由自主地被她的魅力征服,繼而癡癡地追隨她——就算他們曾經都是被女人欺淩的男人,如今他們能跟著宮主活出這樣精彩的人生,已經不枉了來人世上走一遭。
唯一的小小遺憾,就是這位宮主喜怒無常,刑賞皆隨自己心意,害得大家都不知道怎麼討好宮主——這是花禦宮所有成員一致的心聲!
簡單卻舒適溫暖的房間裏,海閣曲腿守坐在房內的小榻上,仰頭斜靠著壁柱,失神的雙眼熬出了血絲,卻絲毫沒有睡意,漂亮的臉上布滿倦怠和焦慮。
墨潭一步跨進來,海閣一見,臉上雖無表情,疲憊的眼中卻亮光一閃,立刻站了起來。
“主公……”
墨潭將食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看向房間另一邊。
房間的另一邊,是一張鋪滿錦衾繡褥的柔軟大床,柔軟的床上,躺著一名神姿仙質的絕色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