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老爺子的手從門上鬆開,對我招呼了一聲。
“我40歲的時候,才有了這個兒子。”這是條件很一般的家庭,牆角處堆放著一些紙盒和飲料瓶。大熱的天,老兩口連空調都舍不得開。等我們進屋,老爺子倒了兩杯白開水端了過來。
“那一定打小兒就挺寵的吧?”我道了聲謝問他。
“就差沒喊他祖宗了!”老爺子擺擺手,然後坐下說道。
“年輕的時候呢,我跟他媽在胡同裏賣點小商品,也算過得去。可現在年齡大了,做不動了,也就少了一些經濟來源。本來想著他能安心上個班,再找個媳婦成個家,我們老兩口這輩子的任務也算了了。可沒成想,這小子好的沒學會,吃喝瓢賭樣樣精通。”老爺子在身上摸索著,我見狀急忙遞了一支煙過去。
“我跟他媽攢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攢上了三十來萬塊錢,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被他給敗了個幹淨。最開始呢,就騙我們說談戀愛了。我還跟他媽說,現如今不比從前,談戀愛摳摳搜搜的,別讓人姑娘涼了心。”老爺子吧嗒了一口煙,接著對我說。他老伴兒見他說起這個,在旁邊拉扯了他一下。
“你別攔我,我這苦水早想對人倒倒了。”老爺子回頭看了看老伴兒,將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拂落道。
“三個月花了十萬,我說總該把姑娘帶回家看看吧?被我逼得沒法子,小兔崽子說跟人家姑娘性格不合,分了!我說你跟人家性格不合,就舍得十萬往下砸?當時我就起了懷疑,可是這老婆子咋說。說什麼如今姑娘都是錢走在前頭,不花錢就接觸不下去,不多接觸咋知道合不合適呢?”老爺子說到這裏,狠狠瞪了一旁的老伴一眼。
“完了呢,過了沒多久,倒是給帶了一個姑娘回來。說打算年底把婚給結了,先拿錢把鑽戒給人家姑娘買了再說。有了第一次的教訓,我就說怎麼也得等雙方家長見見,然後再買首飾吧?那姑娘當時就哭了,說啥家裏沒人了,就剩下她一個。要真不行,就趁早分了,也不耽誤我家小子。這老婆子心一軟,當時就把存折給拿出來,讓他們去買東西。好,這一去,一直到死我才見著他個王八蛋!”老爺子說到這裏,那是淚流滿麵。
“後來我們去調查過,老爺子說的那個姑娘,其實是夜總會裏的紅牌姑娘。”一直沒做聲的司機在我耳邊低聲說了句。
“叫啥?”我問他。
“蔣媛媛!”司機低聲回了我一句。
“那您怎麼沒有把屍體火化掉,而是選擇了棺葬呢?您放心,今天咱們不是為了追究棺葬的事情過來的。”我想了想,幹脆直奔主題的問老爺子。
“我就這麼個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夠慘了,我怎麼忍心看他被一把火給燒成灰?”老爺子老淚縱橫的在那說著。
“那,您兒子下葬的地方在哪?”我追問了一句。
“城東外郊區王家崗子。不成器是不成器,死了死了,總得埋祖墳山去!”老爺子將煙蒂扔在腳下,低頭說道。我跟司機對視了一眼,然後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