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看著躺在病床上那張蒼老的臉，躡手躡腳的進門。
程建國聽到了聲響，轉頭看向程程，“你怎麼來了？”
程程搖了搖頭，“我不放心，”說著他幫程建國掖好了被子，“明天奶奶就火化了，我來跟你商量一下，骨灰是埋到我們家東頭的地裏嗎？”他們根本就沒有錢買墓地，按照農村的規矩，埋到自己的田地裏守護莊稼的豐收，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程建國喊著淚點頭，“走吧，趕緊回家”。
程程看著腦袋上還幫著紗布的父親，“爸爸。”
“明天奶奶火化，我怎麼能不在呢，”程建國已經掀開了被子，準備下床，“爸爸沒事，你放心吧。”
程程低頭一想，覺得明天那種場合爸爸不在也不太合適，就沒有再阻止。
他們出去的時候，蘇勉依舊站在門口，“大少爺已經走了，吩咐我等葬禮結束再走。”
程程點頭，“謝謝。”對於南宮錦添的離開並不意外，他已經幫了自己很多了，幫到這裏已經很夠意思了。
根本就說不上是葬禮，就是火化以後，一家人在自己的田地裏找了個地方，挖個坑，然後把骨灰盒放到坑裏，然後燒個紙就算儀式結束了。
程程看到熊熊燃燒的火堆，好像看到了奶奶和藹的臉，那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自己的記憶裏，奶奶就是蒼老的，就是和藹的，就是慈祥的，他就這麼在火焰裏朝著他微笑著。
程程從頭哭到尾，而蘇勉也一直遠遠的跟在他的身邊。
李佳穎一把拉住程程，“Mark呢？”
程程皺眉，“教授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李佳穎皺起了他的柳葉眉，“那邊那個人是誰？”他指著不遠處的蘇勉問。
程程根本就沒有心情，也沒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
李佳穎看到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剛想發難，就聽到警笛聲從遠處呼嘯而來，所有人都看向聲音的來源。
程誌國看著一排警車下來了很多人，心裏有些發毛，剛想跑就腿軟的跌坐在地上。有人去扶，但是卻被他一把推開了，他艱難的起身，卻發現警察已經到了他們跟前了，一個哆嗦有坐到了地上。
程程皺眉，看來教授說的沒錯，他的確是跟那個鄉長有關聯，他們之間一定有很多非法的勾當，看著他這個樣子，實在是讓人覺得老天有眼了。程程從小就看他在村裏作威作福，整個村裏的人應該都是恨他的。
果然，警察就拿出了拘捕令，直接就把人帶走了。
程誌國就想泄了氣的皮球，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他應該能想到的，鄉長不可能保他這個無無名小卒了。二嬸奔潰似得大哭大叫，程程木然的看著他們倆開，程歡也木然的看著他們離開。
程建國弓著背，看著自己同母異父的哥哥被帶走，再看向其他的幾個兄弟，默不作聲。他們兄弟幾個，出了程誌國，其他人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根本就沒有見過這種陣仗，都不知道怎麼應對。
這是不知道惹怒清理哪個人說了句，“以後村裏就安寧了。”
然後，大家好像當這個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程家的幾個兄弟也就此離開了，反正大家都早就分家了，這麼多年也一直被他欺負，兄弟關係也早就疏遠了。
程程跟著程建國回到家，“程程，來，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事情結束了，有些事情總該好好說清楚。
其實程程也想好好跟父親談談，雖然二叔被抓了，但是爸爸的心結不解開，自己也放不下心離開的。
“爸爸，一切都過去了，對不對？”程程一臉期盼的看著程建國。
程建國低頭不語，看向窗外，天空突然間變得有些陰沉了。
“爸爸，”程程還是拿出了枕頭下的信，遞給程建國，“以後一切我有，你不要在胡思亂想了好嗎？”
“可是這麼多錢，我們該怎麼還？”程建國不知道明天會怎樣。
“我已經借到錢了，教授說可以讓我工作以後分期還給他，”程程握住了父親的手，“放心吧，沒事的，程程已經長大了，已經可以為你分擔了。”
原本以為程建國會因為這個消息而高興，但是沒想到他卻老淚縱橫，“是爸爸對不起你，當初要是不把你抱回來，你會有一個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