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鶩,你把橫娘的藥拿過來。”木色清脆的聲音朝門外傳去。
“好!”小鶩諾諾的應了一聲,腳步聲便遠了。
司馬瑤看到眉眼緊閉,臉上還殘留著蒼白之色的橫娘,此時心中竟生出一絲不忍,那些在嘴角醞釀已久要噴湧而出的話,最終卻被盡數吞了下去。
一時間她竟有些怔住了,想起了方才木色在路上和她說過的話:“橫娘是為了尋找虞靈而被人打成重傷的。”
她從小就缺乏母愛,父皇獨寵於她,不過是因為生前還殘留著對母親的感情,而她從小機靈可愛,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所以也盡力的討好父皇,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此時,她的眼中對虞靈充滿了羨慕和嫉妒,為什麼她可以有一個對她這麼好的娘親?而自己卻要費盡心思去討得父皇喜歡!表麵上她是風光無限、呼風喚雨的公主,實際上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這些是她花了多少心思,了解了父皇多少喜好才得到的!
在對虞靈嫉妒的同時,她心中也有一絲隱隱的驚訝,都說妓子無情,如今看來卻不全然如此。
一時間,她對眼前躺在床上的這個人產生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的情緒在眼中不斷翻滾著,直到小鶩推開了門,她的眼中才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
木色從小鶩手裏端過藥,把指甲中隱藏的東西灑在藥中,她徑直走過去,端給了司馬瑤,眼色沒有一絲波瀾道:“公子,可要試試?”說罷,她把手中的碗朝司馬瑤的方向遞進了一分。
司馬瑤看著碗中呈現出黑色的湯藥,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那我來試試。”看到橫娘,她想起了她那很早就去世的娘親,娘親小時候十分疼愛於她。
可惜……她的心中產生了一絲悲傷的情緒,時光荏苒,卻已經物是人非,她對橫娘一時間也討厭不起來,不知怎麼的,就接過了那碗湯藥。
她慢慢的朝橫娘走去,一勺一勺的湯藥被病人無意識的自動吞下,直到最後一口被盡數沒入橫娘的口中,她才把碗放到一邊。
木色見狀,心裏慢慢的鬆了一口氣,卻又無端生出一股悲涼。
她強顏歡笑道:“這位公子果然體貼人,若是虞靈在此,恐怕都要被公子迷了三魂七魄。”
司馬瑤此時卻無心情聽這些諂媚的話,況且她一個女子,也不需要這些,此番前來空手而歸,什麼也沒有見到,她的心中不由劃過一絲失望,便回去叫上了在二樓廂房中的靈塵,靈塵見她安然無恙,心中的那絲不安才被徹底壓下,二人就此離開了醉風樓。
木色見二人遠去的身影,眼中劃過一絲銳利,她轉而又回到廂房之中,見到橫娘,探了探她的氣息,隻見橫娘變得越發的微弱起來,她眼中劃過一絲痛苦,喃喃道:“橫娘……對不起。”柏夙是她今生唯一最愛的男子,她不能任他就這樣死去。
說完話,便把碗底的藥渣投到了臭水溝之中,直到最後一點藥渣被倒去,她才站起身來,完全無視那蹲的已經麻木的雙腳。
半夜時分,盤龍城刮起了一陣大風。
夜市中,滿街擺攤的商販不由低聲咒罵:“怎麼突然刮了這麼重的妖風?”他們一邊咒罵,便跑出去撿那些被風吹落的商品。
在皇宮之中的虞靈,突然有了一絲莫名的恐懼,聽到外麵突然刮來的“呼呼”風聲,她不知怎麼的,怎麼也無法入睡。她踮起腳尖,視線穿過天牢的欄杆射向外麵。
隻見外麵已經點起了大紅燈籠,富貴華麗的燈籠本是一排排秩序井然,然而陰風陣陣,刮起了大紅燈籠左搖右擺,使得這順序被打亂了,也刮出了虞靈心中一陣莫名寒意。
虞靈不由朝手中哈了一口氣,這夏日的風可真是冷,尤其是在這陰森的天牢之中。
如錦早早的便躺下了,自從那一個時間段的交流過後,她就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傷世界之中,黯然傷神,不說話也不吃飯,虞靈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睡去。
“怎麼,要不要考慮我昨日所言?”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虞靈耳邊響起。
虞靈回過頭一看,隻見此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褲,修長的身影似乎要融入到黑暗之中,他的臉上帶著一個猙獰的麵具,麵具中露出的雙眼卻似星辰般耀眼,他的嘴角噬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有著絲絲寒氣,仿若天空之中遙不可及的明月般明亮,熠熠生輝,讓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