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軟的人像隻剛剛睡醒的幼蟲,蠕動起纖細的四肢。
蘇沐睜眼撐坐起身,笨重的腦子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泛著絲絲昏沉,喉嚨也該死的幹渴極了,望著眼前漆黑的一片,她沒有開燈就順暢地往一旁伸手撈去。
“……”
本以為櫃子上放有水杯,手伸過去卻是落空。
大床旁邊哪裏是櫃子,根本是空空的,一件家具都沒有。
女人捶著睡眼,一邊適應著一邊摸黑下床,當稚嫩的腳掌觸到地上一片毛絨的時候,女人清醒了。
不是自己那間公寓。
沒有毯子的……
沿著記憶往回走,依稀還記得……昨天她在“永利國際大酒店”參加錦衣的婚宴,之後喝多了,喝多了之後……
做什麼了?不記得。
睨了眼地麵,地上隱約可見毛茸的毯子說明了一切,錦衣給自己置備了房間。
蘇沐主觀地認為,這房間必是好閨蜜給自己安置的,因為在這個世上,除了閨蜜和張姨,已經鮮少有人會管她死活。
她是因為口渴才醒來,這下又急著找起水來,探望四周後,卻一下子泄了氣,哪裏有水壺的蹤影,連洗手間都沒有。
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四周光溜溜的玻璃,那看著與普通房間的構造可真是千差萬別,完全就不是一個味道,比如尋常一間房它至少有一扇門、一扇窗,可它呢,空曠曠的,完全一個密封式的蒙古包
心髒如同小鹿亂撞,蘇沐坐回床上,擰眉忖思,她絕對相信錦衣是個挺窮的女孩,就看她平時連買菜都要跟人老板掙點小便宜,怎麼可能有那個閑錢給自己開這麼一“盜夢空間”似的高科技房間,或者……難道那範文怪有錢的?
可那家夥沒少聲稱自己窮**絲的。
眼前,除了房間正中央的位置,也就是她現在坐著的位置擱了一張大床外,然後其他並沒有什麼,黑乎乎、光溜溜的牆壁,空蕩蕩、黑漆漆的房間,一切都像極了異世界……
一下子沒找著手機,蘇沐越發不開心起來,房間的光線顯然偏暗了些,有些事物也還都看不大清晰,抬頭望去卻是漫天星雲。
“有人嗎?”隨著心裏的恐慌,蘇沐開始叫喊。
時不我待,她現在是不僅口渴,連著肚子也鬧騰起來了。
“有沒有人啊?”拍拍光滑的玻璃,丁點反應都不給。
“錦衣?”
“有人啊?”
“放我出去……”
“有沒有人?快放了我!”
……
叫喊無果,蘇沐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也漸漸獲悉三個問題:
第一,這屋子絕不普通,並非普通人家所能居住;第二,除非外邊的人進來,否則她再喊上十遍也出不去;第三,雖然抬頭可見星星,可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又是哪個國界……
有些聲音雖然吵,雖然動聽如天籟,可聽到的人偏是個一貫喜好裝聾作啞的,雖然近在咫尺,卻是不肯拔刀相助。
外頭月光銀銀,黑夜風朗淒清。屋子外男人勾唇笑開,機子離了眼睛,一手托在掌上,而那寬大的掌上究竟是什麼呢,一台酷黑的紅外線夜視儀。
離開蘇沐現處的房間,男人又一次踏進影像室,跨著大步子直接走到一台機械前,順手按下一個扳機,心滿意足地坐了沙發上。
忽然,熒屏上女孩的照片一張張地呈現,從小小的人、到懵懂的花季,有髒兮兮哭鼻的,有大笑瘋癲的,更有那麼多是長大後的,帶著悶悶不樂、稚嫩又與世無爭……
黑色中,男人的眸子顯得有些深邃,跟著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眼睛也緩緩張開,像納進了浩瀚星雲般,那圓潤的眼珠幽深如潭,讓人看不懂,也看不穿。
倏然站起,男人決絕地關掉大熒屏,踏出房間的時候還特意在門上重重落下一道鎖。
而那本是從來不用鎖的房間。
望著她此刻的所在,男人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沐沐,你的世界已經寂寞得不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