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樹和懵在那,董事長指自己褲子幹嘛呢?下意識低頭看,見花褲衩在風紀處若隱若現,臉上一陣燥熱,恨不能地上生出一條縫,好鑽進去。胡奕這小子真壞哦,幹嘛不告訴俺呢,害俺臉都丟盡了。
上班時間過了,門口清淨下來,胡弈踱著步,嘴裏咿咿呀呀哼著歌:“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時起有時落好運歹命,總嗎要照起工來行……”歌唱完了,衝馬樹和一瞪眼說:“儂站好了,阿拉去商廈巡視,一會就來。”說完一溜煙跑個沒影。
馬樹和強壓住心中的憤怒,不再去想剛才的事情,眼睛投向花牆外麵車水馬龍的街道,心不知不覺飛回了白洋澱。這個季節白洋澱最好玩了,繁殖期的鯽魚都在澱子的淺水處追逐、嘻戲,卷起褲腿,在澱子邊走上幾個來回,便能抓到好些肥美的鯽魚。粘知了也好玩,家門前的柳樹上就有好些知鳥,在一根竹竿尖上糊上麵筋,一個中午就能粘好些隻呢。知鳥用火烤,用油炸都好吃,撒上點細鹽,脆脆的,香香的,就跟油炸魚的味道差不多。
馬樹和想著,胃裏開始冒酸水,瞧一眼大廳牆上的鍾,才十一點,時間過得真慢啊,還差一個小時才能吃午飯。馬樹和今早沒來及吃早餐,肚子早餓了,瞧見街對麵麥當勞櫥窗裏的漢堡廣告,他吞了口吐沫。那夾肉的漢堡啥滋味?來濱海兩個月了還沒吃過,好多次想買個嚐嚐,可就是舍不得。一個漢堡要10塊錢,太貴,在老家夠買兩斤豬肉的錢了。他想省下每一分錢,等春節回家的時候給爹娘買幾斤上好的糖果。他吃過濱海的糖果,那是上個月,公司一位剛結婚的女孩給他的。糖果帶著牛奶味道,軟軟的、很甜,那滋味至今還留在嘴裏。他還想給兩個姐姐買幾件好看的衣服、給小翠買條漂亮的,像董事長那樣的絲巾。買這些東西要多少錢他不知道,但他想,隻有省下每一分錢才能辦好這些事。
想到小翠,馬樹和激動起來。來濱海的那晚,小翠去車站送他,把一個編織精美的絨線帽戴在他頭上:“想著大冬天怪冷,俺給你織了一頂帽子,戴著暖和。”
絨帽是用灰色毛線織的,裙邊放下來可以捂住耳朵的那種,北方小夥都戴這種帽子。火車開動的時候,馬樹和貼著車窗衝小翠招手,從沒有這麼仔細地看過她,黝黑的長發,紅撲撲的臉蛋,小翠原來這麼漂亮啊!小翠跟馬樹和一個村子,比馬樹和小三歲,母親去世早,很小就會莊稼活,還會一手好針線,比村子裏同齡的女孩子懂事得多。
馬樹和胡亂想著,連羅部長站在身後也不知道。
“看啥呢,眼睛都直了。”羅文問。
“沒,沒看啥……俺在看街上的車,好漂亮的車啊。”馬樹和語無倫次地答。
“濱海的車多著呢,以後夠你看的。問你,聽說今早你把董事長攔在門外了?”
“您咋知道的?董事長怪罪俺了?俺可是按您說的在辦呀,要是把俺開除了咋得了啊,俺爹俺娘還指望著俺掙錢養家呢。”聽羅文這麼問,馬樹和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