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殯儀館,全白色建築,瓦牆從外看去有些破損,很多牆灰掉落了下來。它的大門是一座重型鐵質推拉門,上麵鏽跡斑斑,甚至有鏽跡掉到了地麵上,不會再被抹去。
我站在門口,對這裏充滿好奇,作為人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站,這個地方顯得過於破舊,應該不至於拿不出錢來進行修繕和維護吧!
門衛聽說我們有家人去世,打算來火化安葬,便將我們指引到白色建築內一層的一間小辦公室裏麵。當然我們誰的家裏都沒死人,隻是找個借口進去罷了,不然誰沒事跑那裏去。
進去之後,我們看見這間辦公室麵積很小,而且裝修樸素,整個房間裏麵灰蒙蒙的一片,看著髒兮兮的。裏麵隻擺放了兩張桌子,並且隻有一個人坐在那。
見我們三個人過去,他依然坐在椅子上,一動沒動,抬稍微抬起看著我發愣。
“你好,我是李長天,你們館長在嗎?”長天主動和那人打了招呼,似乎是認識這裏的館長的。
男人愣了會,李長天以為他沒聽見又複述了一遍,他才“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我心裏想,也許在這個地方工作的人,見慣了每天哭天喊地的場景,想來是麻木了,都失去了原本的表情,便沒有太在意,隻是李長天很很悶,他每說句話都得重複兩三遍,對方也隻是回答個把字出來,始終沒有表情。
整個對話,盡是李長天的聲音,對方最多勉強哼哼,根本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算了算了,我們先出去吧!”
李長天發現自己總是在對牛彈琴,有點不高興了,便帶我們離開了那間小屋子。
他拿出手機,按照剛從辦公室桌子上找來的名片,給殯儀館館長去了電話,電話那頭倒是熱情,說自己馬上就來迎接我們。
“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正式工,等會跟館長說說,交流太困難了,都要像他這樣,全都不要辦事了!”李長天還對剛剛那個工作人員的態度耿耿於懷。
是啊,那個人確實很古怪,反應慢就算了,還特別木訥。我剛剛注意到,在他坐的那張辦公桌上麵,根本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他似乎就一直坐在那裏發呆,啥事也沒做。
“紫嫣,這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我有些擔心,在心裏問了一句,不出所料,沒有得到回應。看來她被那種神秘的力量壓製後,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緩過來,我隻能希望在天黑之前,她能夠恢複。
這幾天我總是在危險的時候不自覺地想起她來,以前經常被紫嫣的聲音嚇到,後來漸漸的沒了她的提示,我反倒不適應,尤其是遇到麻煩的情形下,不知不覺對她居然有了些許的依賴。我在心中提醒自己,這樣是不行了,紫嫣可害死了我的二叔,雖說兩家冰釋前嫌,你也要保持距離有些戒心才是。不過這樣想完,我又後悔了,因為怕她突然醒過來聽見那就麻煩了。
我們走出了那棟白色建築,現在是站在殯儀館的東側。
城西殯儀館麵積不大,從鐵柵欄大門進來後,是個小型廣場,上麵種著些小草小花。在廣場東側,便是門衛帶我們來的這棟辦公樓,在對麵的西側,隻有一層平房,但上麵插著幾根粗壯的煙囪,估計就是火化間和停屍房的地方了。
太陽當頭,無風,熱氣縈繞在身邊,感覺很舒服,我體內缺乏的陽氣正在拚命彌補當中。
這時候,一個體型肥碩的男人,從對麵的平房裏麵走了出來,遠遠看見我們,便通過了小廣場,走到了跟前,主動握住了李長天的手說道,“哎呀,原來是李少爺啊,稀客稀客!”
李長天有些尷尬,隻能賠笑,實際上是為了剛剛那位不搭理的工作人員生著氣。
胖男人頓時覺得比較失禮,馬上改口,“抱歉啊,我這個地方不來最好,來了說明是遇見了最不好的事情,不過人都有這麼一天,要想開就好,那個李少爺,您家裏是有人去世了嗎?”
“那倒沒有。”李長天斷然否認,他猶豫地看看我們,最後還是決心說是我的親人,“館長,是我這位蘇黎大哥,他二叔去世了,所以想先來看看。”
“這樣啊,小兄弟節哀順變。”館長放開了李長天的手,又來握住我。
雖然他表麵上陰沉了下去,也是一種禮貌,但我覺得他挺開心的,聽見人死也沒什麼反應,當然天天見也就習慣了,我倒不在意這點。隻是他的手有些奇怪,很涼,涼得發寒,握在我濕熱的手掌上,頓時讓我覺得溫差過大,不自然地握完便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