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細若蚊蠅。
“誒,賢侄,不枉叔叔白疼你一場啊,走走走,叔叔帶你去買糖吃!”王長老笑得一臉爽朗,拍了拍玄真的肩膀。
“王叔叔。”無比艱難的第一聲已經叫出了口,再叫這個稱呼的時候,玄真的負擔明顯小了很多,他躲開王長老剛才還拿過雞骨頭的大手,厲聲說道,“雖說你與貧道往日裏有些淵源,但這次你居然想要欺負貧道的同門,貧道此番遇到,是定要給明證師侄討個公道的!”
“我靠,你個小兔崽子,你叔叔我走著走著被從天而降的雞骨頭爆了頭,你反而幫著這個臭道士來搞老子,媽的,你們這幫臭道士……”
王長老好像對道士有什麼偏見,張口閉口臭道士,地圖炮開得叭叭響。
好在旁邊除了我,也隻有幾個沒穿道袍的,應該都是來參加論道大會的。
要知道,道門裏麵除了一些俗家弟子外,全都是道士,王長老敢在道門的地盤上說這種話,非得惹了眾怒不可。
玄真剛想發作,隻見明證眼疾手快走到王長老身邊。
“小兔崽子,你還想跟老子動手不成?告訴你,老子當年可是杭州第一監獄的獄霸……”
明證把伸出手來,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拍著王長老背部給他順著氣:“叔爺爺息怒,氣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明證,你這個……你這個……”玄真本來是看明證要被欺負,才過來想給他出頭的,沒想到他卻這麼一副賣隊友的做派,氣得想破口大罵,但是身為道士的修養卻不允許讓他罵出難聽的話來,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你就是一條狗!”
“是是是,師叔你說什麼,師侄就是什麼。”明證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我離他比較近,清楚地聽到他對王長老小聲說道,“叔爺爺,你可千萬別告訴師叔,我在這裏玩忽職守偷偷吃雞腿的事……”
一場鬧劇到這裏也算是結束了,這時,我也算是看清,明證這個仙風道骨的中年道士,究竟是怎樣一個不靠譜的人。
還有玄真,同樣仙風道骨,翩然出塵,往那一站氣質凜然不可侵犯,被王長老扒出那麼多小時候的黑曆史之後,同樣變得令人不忍直視。
再想想那個從火車上就跟我們坐在一起,更是一路同行直到這裏的老道,連氣質這種東西都是不存在的,渾身的猥瑣仿佛自然天成。
這讓我不禁遐想,道士,究竟是一種怎樣的職業啊……
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容貌倒是英俊,隻是一雙眼睛看起來略小了一些,顯得有些陰柔。
現在不是夏天,空氣還有些發涼,這人偏偏拿著一把扇子,時不時扇幾下,也不知道是耍帥,還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恭喜幾位老哥冰釋前嫌。”年輕人說道。
原來是來套近乎的。
我來道門的目的就是要找黃金版道經,連論道大會是什麼都不感興趣,更別說參與到這種套近乎的事裏麵去,眼看著由雞腿引發的慘案解決了,我和明證說了聲告辭,準備繼續看著地圖瞎逛。
黃金版道經應該是個寶貝,八成在道門藏寶的地方,可這地圖上也沒標注出來啊……
“……隻是這位小兄弟的作風,就有些令人不齒了,明明與你們熟識,卻在那裏坐山觀虎鬥,其心思歹毒啊!”
我還沒走多遠呢,那個年輕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剛才這邊就我一個年輕到可以讓他叫一聲小兄弟的,我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還沒走多遠呢就迫不及待地在人家麵前給我上眼藥,說我心思歹毒?
這個鍋我肯定不能背,不過我沒有衝動,萬一直接回去質問他,人家又給我扣個心虛的大帽子,我肯定忍不住要動手,這一動手,可就真成了我理虧。
果然,那年輕人一見我回去,露出一個陰沉的笑來:“小兄弟,怎麼又回來了?剛才我那番話可不是在說你,你別多想。”
“剛才你說什麼了?”我反問道,一邊想著自己是怎麼看一條狗的,然後用那種眼神看向年輕人,“我之所以回來,是因為突然聞到一股臭味,不禁有些好奇,是誰放了這麼大一個屁,味道飄出了那麼老遠,想過來瞻仰一下。”
這年輕人可能是初出茅廬,來曆練曆練,沒經曆過什麼人情世故。
他可能是以為,不靠譜和沒腦子能畫上等號,也不想想,一個道門師叔輩的人,還有個是奇詭宗長老,哪一個不把他當個跳梁小醜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