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次日,大人們去割穀子。
今年穀子種得較少,據說有大半天就割完了,所以計劃下午的後半晌去割葵花餅,小孩子們如果摘完花生也可以去的。
於是上午這段時間孩子們加快摘花生的速度,一副很有幹勁的樣子。好在一早一晚大人們幫著摘了不少,所以剩下的也不多了,勝利在望呐!
中午糕都蒸出來了也沒等住穀媽,因為實在是太燒,穀三、穀四姐妹兩四隻小嫩手齊上陣,也沒把糕揉團成功。好在人家還算有腦子,上擀麵杖和鍋鏟,需要翻的時候用鍋鏟,需要拳頭打的時候上擀麵杖。就那麼……好吧,承認了,就那麼湊合著把糕弄成形了。
飯做好又等了十多分鍾割田四人組才回來,揭開高粱杆編的軟蓋簾看見糕盆裏小姐妹的傑作,穀媽笑道:“咿呀,我這兩個小女子成(長大)啦,能給她媽採了(cai)糕了!”
“媽,我們等您等不回來。沒辦法,您沒見我們那陣仗,又是鍋鏟又是擀麵棒的,都能打死牛了,還能打不回一鍋糕?”穀三姐掀了自己老底。
穀媽說:“不管咋的受苦人能一回來就吃飯那就是好的。你們小手嫩吱吱的,我們這老手夏天採(cai)糕也燒的受不了。”
這頓飯穀秀莉和穀秀林在眾人的表揚聲和勉勵聲中吃完的,穀秀莉伸出兩隻嫩爪看了看,心底抹汗啊:除非是冬天冷手採熱糕,不然這擀麵杖鍋鏟是丟不開的。
下午穀爹一個人割穀子,其餘的人全部去葵花地割葵花餅(花盤)去。穀哥騎自行車帶著穀二姐先行一步,其餘人等隻能步行了。其實家裏還有一輛穀哥上學時騎的自行車,隻是那車比較新,騎到地裏怕蒺藜紮爆車胎,穀媽就不許騎那輛車。
步行走了三裏多地到了北沙溝,先行二人組已經割下不少的葵花餅,割葵花餅和割黍穀不一樣,黍穀齊著壟全割光了,葵花餅是挑著花盤背麵顏色由原來的綠色變成了黃色的才割下來,顏色不黃葵花籽不飽滿的的繼續長著等過幾天再割。
小孩子的任務是把葵花餅上的管狀花搓下來,再把葵花餅裝到袋子裏。一條編織袋十幾個大餅子就裝滿了,於是穀媽吩咐先裝小的,大的等裝到車廂裏。
不大一會兒,孩子們的小手上沾上了葵花餅盤裏黃黃的膠狀物,手上一塊塊褐灰斑塊,看上去髒的很,更討厭的是這東西還不好洗。不過沒法子,除非戴手套,可莊戶人沒人講究這個。
穀爹割完穀子來的時候趕著驢車,是從他的好友吳醫生的弟弟家借的。劉姑姑家今天掰玉米,人家也用車,所以就借了吳叔家的。
人多力量大,一車裝滿送走,這回跟著回去的是穀二姐,穀哥得留下來拔割掉葵花餅的葵花杆,用穀媽的話說就是“當你是個壯勞力的使喚。”其實這坡地,根係即使發達拔杆子也不是很費力的。這也就是穀爹騰不出手來,不然才不舍得讓穀哥拔葵花杆,他自己就拔了。
因春天種的時候隻想著夠孩子們吃就行,所以葵花隻種了七八分地。又是挑著熟的割的,所以早早就完了。不過這塊地裏還種了幾分高粱,所以不離地兒就可以開鐮割高粱了。
高粱也沒多種,一為準備交任務糧,二來長高粱穗那節秸稈可以編蓋簾(當地人叫pia子),蓋簾也是離不了的東西,種幾分高粱就夠編用了。
晚上收工的時候孩子們人手一個碗大的葵花餅,一路嗑著瓜子回了家。
一到家,穀二姐做飯,穀媽指揮著把葵花餅倒在院子裏。和孩子們一起把大葵花餅擺在窗台和簷台上。這東西堆到一塊兒太陽一曬就上火了,溫度高水汽蒸發不出餅盤最容易捂粘了,葵花籽也會發黴。所以能擺多少擺多少。
前兩天晾曬的花生呈半幹狀態,被收到三條一米五高的帆布袋裏,立在西下房窗台下,等第二天一早扛到小下房房頂晾曬,孩子們戲稱葵花籽和花生搶地盤,花生被攆到小房頂兒了。
一通的折騰下來,孩子們紛紛表示不比在地裏輕鬆。穀媽趁機上課:“哪能輕鬆!看你們一個個瘦蔫蔫的,小子們不好好學習將來沒出息就得當莊戶,莊稼熟了你拿都拿不回來。女子們不好好學習尋了人家,人給你收回家了你歸置歸置也得點本事。趕緊好好學習,脫了這張農皮就不用受這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