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寡婦村(2 / 3)

還有那院牆,基本上現在沒啥這麼高的牆了,這應該是古代留下來的,防賊專用。

可偌大的院子裏就一家四口。而這個大院子足夠住下十幾口了。夫妻倆人好像都是農民,姓趙,一男一女倆小孩。

等天黑了,院子裏居然還亮起了很複古的燈籠,臥槽,我頓時有點出戲,感覺像是進了民國劇片場。

這家的男人比較冷漠,宋夏將租住的錢給了他之後,男人就進屋去不再出來了。女的倒是很熱情,典型農村家庭婦女樣兒,問三問四的很好奇。

於是在吃飯的時候,宋夏將她找了來,問起村裏為啥在半山腰上有一處公墓,但是埋葬的卻都是男人。

“你們從外地來不知道情況,”趙大姐說道:“我們這個黃土村,曾經——哦,到現在也有個外號,叫寡婦村。”

“額,寡婦村?”我驚訝地問道:“為什麼?我看村裏也有男人啊。”

“有是有,可夭折的男孩子特別多,”趙大姐神神秘秘地說道:“所以啊,現在村裏有點本事的男的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是沒辦法出去,或者沒本事隻能種地的男人。”

“怎麼會這樣?”宋夏說道:“剛我可是給你們這村子看了看風水,是塊不錯的地方,能出點人才。怎麼反而勢頭不怎麼樣似的。”

趙大姐歎道:“你這個小姑娘有些眼力。要是退後個上百年年,還真是這樣。就在民國之前,這村子裏出過不少大官,狀元,讀書人什麼的。咱們村後頭還有宗祠呢。前麵的古墓,就是被國家發掘的那個,好像就是當地一個什麼王爺留下的,老輩裏都有傳說。”

宋夏聽到這裏笑道:“聽你這意思,民國的時候發生過什麼怪事,破壞了這個村子的運勢?”

“沒錯,真有一件不太好的事兒,說起來就發生在死了兒子的那家。”趙大姐神神秘秘地說道,指了指前頭掛著白色壽衣的院子。

天色已晚,那壽衣隨風飄揚,比白天更瘮人。

趙大姐挺愛聊天,就幹脆跟我們一起吃晚飯,順便聊起了民國時候的往事。

趙大姐說,她夫家祖上也是個大官後人,到了民國的時候有些敗落了,但是人口不少,老宅麵積比現在更大,一直包括了前麵那老太太的房屋跟院子,是現在的兩倍多。

趙大姐說,民國時候趙家長子娶了個女人,算起來是他男人的曾祖母輩分。“早些年我家裏還留著那曾祖母的照片呢,長得細麻高挑個,白白淨淨,端莊秀氣,但據說是生性懦弱,在人前從沒敢大聲說過話。”

趙大姐說道:“舊社會的婚姻講究門當戶對,經媒人說合,她就嫁了過來。我這婆家祖上是擁有土地瓦屋的大門戶頭,你們也看到了,比現在的宅院更大更高。不過,我那曾祖卻是個病怏怏的癆病鬼。我們這趙家當時有個惡婆子,對過門的兒媳婦橫豎看不順眼,常常指鼻子戳臉地罵她不會侍候男人。可任憑婆子罵得雞飛狗叫,這兒媳婦總是低眉順眼不吭聲。她覺得嫁到大戶門裏,不缺吃不少穿,身邊有個男人做伴兒也就知足了。”

“但是我這曾祖母過門後就一直不顯懷,哦,就是不能生娃。過去在我們這兒,但凡生過孩子的女人,蹲大街上,就能當著三叔二爺甚至老公公的麵,無所顧忌地掀開衣襟喂孩子。因為那時候都覺得,女人能生能養,才是能耐。”

趙大姐歎道:“家大業大,延續香火變得挺困難的。因為趙家當時也就倆兒子,另一個小子不安分,出去當了什麼革命黨,好幾年也沒回家。所以當時曾祖母的婆婆就整天滿院子罵那咯咯亂叫的老母雞,‘光抱窩不下蛋,吃昧心食’。於是兒媳婦也隻能躲進屋子裏哭。惡婆子腳跟腳就攆進套間裏,掂起桌子上新納的鞋底,衝媳婦的臉左右開弓一頓猛抽起來。”

“兒媳婦哭出了聲,惡婆子怕街坊鄰居聽見了,拿納鞋底的錐子狠勁兒往她大腿根兒裏邊攮。打得火起,還壓低聲音咬牙詛咒:‘家裏有刀、有繩、有老鼠藥,外邊有河、有井,你咋不去死啊?’那年月,鄉下男女不興離婚,無緣無故的,婆家也不能隨便休了兒媳婦,更何況我們家族人多,也還是有點頭臉的家族。”趙大姐說道。

“於是,這惡婆婆隻能變著法兒的折磨這兒媳婦,硬逼她自尋死路。過門後,膽小怕事的兒媳婦輕易不敢回娘家,這次她實在受不了窩囊氣,就偷偷跑回娘家想躲幾天。可才向爹娘訴了幾句苦,即刻招來一頓數落:‘咱好歹也算大門戶裏教養出來的閨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管三尺門裏,不管三尺門外。自古當媳婦哪有不受委屈的?’本巴望著娘家人給自己撐腰做主,卻不料被爹娘冷臉攆著走。我這曾祖母便抹一把淚,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