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便好好聽你娘的話,將李家的女兒娶了罷。”祁老爺說著便坐在主位上等著他的反應。
祁墨睿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一反剛踏入門口的頹廢,“父親,這事我是不會答應的,所以,我希望您能幫著我好好勸勸娘親。”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祁老爺當然清楚他這個兒子的本事,隻歎了一口氣,也不逼他,“這事兒我不做打量,但也不會勸你娘親放棄這個想法,你若真不想娶,就親自將話告訴她。”
雪衣公子聽聞麵上神色不動,隻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便退了出來。
出了房門走到那片合歡林中,雪衣公子背倚樹幹,一條腿微微屈起,胳膊隨意的搭至那條腿上,卸下嘴邊的笑意,眼中竟是濃濃的悲傷。手指輕輕的揉捏著眉心,一片樹葉飄飄落下,雪衣公子伸手接下,放至唇邊,嘴唇微動,吹出的竟是弈園那日他與女子見麵時彈奏的那首她並未聽出的“鳳求凰”。原來,有些事情竟然可以被他記得那樣清晰。
透過層層花瓣,他仿佛看見了女子站在不遠處對著他盈盈淺笑,不卑不亢的姿態,不驕不躁的性子,一如那日花燈會上的第一次遇見。
“楚楚!”啪嗒一聲,男子從夢中驚醒,環顧四周,哪裏有她的半分影子。雪衣公子無奈,起身離開,強迫自己不再去懷念,一對白玉鑲花的簪子就這樣被落在了那裏,等到他發現再回頭去尋找時,也早已不見蹤跡….
雪衣公子走出門去,一步一步走在街上,遠處便看見茶坊上的六角亭,如今這裏生意越來越好,隻是那人卻是看不見了。
祁墨睿坐在雅間中,要了一壺美人香,清新的味道,入口卻讓他皺了眉頭,為何與那日在馬車上品出的味道截然不同?!
他還記得那日品茶時對她的試探,可他卻想不到相似的情景發生在自己身上,竟是如此的始料未及。
看著下麵大廳裏的人頭攢動,祁墨睿不知心心牽掛的女子此時正在跟著另一個男子朝著金碧輝煌的牢籠中趕去。
“公子,夫人讓您快些回去。”容容喘著粗氣對著那個兩天兩夜未曾休息的男子說道。
“嗯。”怕是此時娘親也該著急了。
“睿兒,來,快坐。”祁夫人意見祁墨睿的身影出現,便立馬吩咐丫鬟搬了張凳子來,並遣退了眾人。
“娘親有話便說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祁墨睿嘴角扯出一抹適當的弧度。
“這是李家小姐的畫像,你且看看。”祁夫人拿出一副畫,展開遞於祁墨睿,眼裏甚是滿意。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不必了,既然娘親將話落至此處,我也好把實話說了吧。這個女人,我不會娶的,今生今世,我想得到的女子也隻有她一人而已。”祁墨睿說完便要走出門去。
“站住!為了那個女人,睿兒,你當真要如此氣我麼?!”祁夫人心下不喜,喝止住男子的腳步。
“娘親,孩兒的終身大事還請娘親不要再摻和。”祁墨睿嘲諷一笑,拉開門走了出去。
若不是娘親的處處刁難,楚楚也不會到她被擄走都是一個妾室的身份,也不會在他不在的那段日子一個人默默承受了那麼多。
腳步踱至西院,此時正是傍晚,院中更顯潮濕陰暗,手指慢慢拂過唯一的一張石桌,上麵已經蓋上了薄薄的灰塵,也掩蓋了它本身的模樣。
咦?手下突然感受到了凹凸不平的紋路,竟是一首小詩:“紅藕相殘玉簞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此時的這首詩卻是真正入了他的心裏。原來,自己還是沒能給她更好的,將她獨自扔在這座園子中,他也想象不出,女子究竟是在怎樣的心情下才寫出了這樣的一首詩。若說是思念,她念的可是他?
屋中陳設未變,自己贈與她的那套鑲金邊的茶盞完好的放在小桌上,祁墨睿放在手中細細摩挲,一個轉眼間看見那台小巧的梳妝奩,漫天的花雨下,他第一次為女子描眉,她頭上簪的是他送於她的暖玉簪子…
是夜,雪衣公子和衣躺在女子曾睡過的床榻上,眉頭舒展,竟也是片刻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