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楓樹灣裏的野孩子13(1 / 2)

“叫聲侄兒我的乖,你出生三天就進了姑姑的懷,毛頭仔、姑姑愛,你是我家的新未來,歲頭邁步走不穩,姑姑逗你把跤摔。一歲、兩歲、三四歲,侄兒跟著姑姑到村外,惡狗一叫姑嚇壞,抱起侄兒轉家來,你是我家的大金寶,全家老小都把你愛。自從姑姑隨著奶奶下家來,姑姑不能陪著侄兒樂開懷,隻歎姑姑命不好,隻望侄兒早成才,長大了也象你爹的樣,為姑姑掙個狀元來,你爹吃了公家的飯,你長大了也要成秀才。等你來日做官了,莫忘姑姑常看來。我的侄兒我的乖,姑姑明日遠嫁走,望我侄兒常看姑姑來”。

姑姑這抱著武子邊哭邊說,連哭帶唱,眼淚直掉在了武子的臉上了。奶奶看到姑姑哭了好半天,趕緊送進來一碗銀耳蓮子湯來,好讓姑姑歇一歇,也趁喝湯的機會休息一下。雖然武子聽不太明白姑姑哭的什麼‘公家飯、秀才、狀元’等的意思,但姑姑哭的時候眼淚嘩嘩的掉了他一臉,順著嘴角流到了武子的嘴裏,鹹鹹的淚水讓武子感覺到姑姑的一顆善良的心。

武子姑姑出嫁後這日子過得好好的,這突然間傳來姑父出事的惡耗,武子家裏都驚呆了。他們一個大家族好多個家庭,接到姑父出事的消息後,幾十口人全都趕到了現場。隻見武子的姑父躺在鄉政府辦公室的大門裏的地上,傍邊一大灘血都幹了。因為身上的血都流幹了,人的臉上白白的,就象白紙一樣的白。武子和姑姑大聲的哭喊著,哭哇,叫哇,哭喊聲震動了整個鄉政府。可是政府沒有一個人在場,也沒有一個人出來打個照麵。真是哭天喊地都無人應一聲啊。…

鄉政府的當權派是文化大革命鬧武鬥起家的一邦人,什麼革命委員會主任、副主任之類的官職,每天都是革命,整天就是到各村去開批鬥大會。另一反對派武裝,一直都是要奪權,一個鄉政府今天被他占領,明天又落到那些人手裏。爭來鬥去,把個老百姓都弄煩了。後來不管是那個當權派,一概不理視,反正你革你的命,我耕我的田。

鄉政府出了這麼大的事,當權的鄉政府沒有一個人到現場來,武子他們哭天喊地,也沒有人理會,連看熱鬧的鄉親們都看不下去了,有人就喊著,這樣的政府要他做什麼?砸了它。話音一落一下子就激奮了現場的所有人。全家族幾十口人發了瘋似的把個鄉政府砸得粉碎,桌、椅板凳,立櫃什麼的,沒留一件東西。到了下午,武子姑姑家找來了棺木,把那可憐的姑父收斂入棺,停屍鄉政府等待處理。

這件事最後鬧到了區政府,上麵派了人來處理事件。武子姑姑家提出了四個條件:一是追認姑父是烈士,因為他是在保衛政府犧牲的,攻擊政府的是反革命。第二,要處理鄉政府革命委員會的當權人。第三,公安立案偵查,抓住凶手,為民除害。第四,召開全鄉追悼大會,給英雄送葬。政府官員一一答應,認為合情合理。於是幾天後鄉政府組織了隆重的追悼大會,幾十個生產隊上萬人給武子的姑父送葬。就讓武子可愛的姑父安臥在大地的懷抱裏安息吧。

若幹年後,文化大革命結束了,殺害武子姑父的案件告破了,為了確認凶手,還重新開棺檢驗了子彈的類型。由於凶手不止這一起命案,最終被判死刑並立即執行。為武子的姑父報了仇,雪了恨。

不僅如此,村裏的縣長也評了反。說是當年被抓後並沒有叛變,隻是寫了個不幫八路軍做事的保證,那也是胡弄日本鬼子寫的,好讓他們放人。查清楚事實後官複原職,補發了好多任務資。還讓他回到那縣城去生活,可是此時縣長也六十幾歲的人了,再去那傷心的地方也無必要。於是就按正縣級幹部退休,在家養老。除了正常的退休工資外,另外給予了一些生活補貼。隻可惜的是縣長的老婆沒能看到這慰人的結果。兩個女兒金蘭和銀秋分別嫁給了別村做媳婦,變成了村婦,忱誤了美好的前程。大兒子國輝因為怨恨父親毀了自己,與父親爭吵不休,把個補發的錢差不多也都整光了。隻可惜的是在一次外出的時候,騎摩托車發生了交通事故,讓汽車給撞死了,時年才五十來歲。

人生是艱難的,人生艱難的程度相當一部分來源於時代的動蕩程度。社會太平了,政局穩定了,就會少一些動亂。人們就會安定的過日子,那怕日子艱苦一些。一般的,老百姓大都不太關心政治,說那是國家的事,社會的事。其實不然,一場風暴來了,必將要給社會造成許多的動蕩甚至傷害。懂得的人,會判斷的人,就可以避開風頭,尋找保護自己的方法和求得生存的環境。一個不會察其色、觀其形的人,往往容易被潮流卷入旋窩而自身難抜。甚至被曆史帶進垃圾堆裏,也隻能若幹年後才明白,然而一輩子也就過去了。即使自己能承受過往,那與你相連的人,也會遭遇太多的不幸。人生之路必須要走好每一步,個人如此,國家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