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風波在朱闕的忐忑中逐漸平複,那菱少妃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竟然令酈王放鬆搜查。這事兒雖高拿輕放,卻使宮中氣氛一震,整個兒的嚴肅起來。連朱甯芸見到朱闕和朱閣,都不再做出高高在上的架勢,反而乖乖行禮了。
朱闕總疑心甯芸私下裏出了什麼事情,因為她最近瞧見自己時,眼神躲躲閃閃,欲語未語。不過絕不是陷害,因為前世朱闕見慣了她一邊笑一邊捅刀子的模樣。雖然今生甯芸的段數遠遠不及前世,但是……也不至於到有膽挖坑沒膽看著自己跳下去的地步。
說實話,甯芸和她朱闕雖然算得上宿敵,但今生甯芸也確然沒給她惹大麻煩。就連酈王打她,禁她足的那次,她都隻不過對酈王更加冷漠了些,對於朱甯芸,倒是沒多少怨懟的。朱闕覺著,這可能是她的眼界高了,不屑於看跳梁小醜為了寵愛做戲了的緣故。
她的命運雖然沒有確確實實攥在她自己的手裏,但是她可是也有決定權的了。
不過這些事情她也著實沒多大功夫去想。隻是碰見朱甯芸時心頭一閃而過的。朱闕要修兵法,又要潛心學習,更要引導朱閣走上明主之道,她清楚的明白,像甯芸和甯嫣,拂少妃和菱少妃,都隻是她生命裏的過客,犯不著費太大的心思。
那張畫被朱闕明晃晃的掛在了床前,而鐲子她不敢戴著,隻是拿線穿了,掛在頸子上,再隱進衣袍裏,雖然對於項飾來說,它的個頭太大,帶來許多不便,但朱闕總不放心,怕母親留給她和朱閣的遺物,因為她的一個疏忽失落了。
朱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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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一來,兩三場雨兒過去,作物便一層又一層,像被陽光濺上了色彩,爭先恐後的成熟了。
秋收,便意味著大酈的一個重要節日——大祭祀節的到來。這一日,貴族們要齋戒更衣,沐浴焚香,將所得收獲送上高台,來祭祀先祖,以求來年風調雨順,國體安康。至於祭祀用的“所得”,像酈國這樣的諸侯國,現下大概是三豬二牛三羊,分別用象征諸侯國主的八鼎煮了——而原本太薑朝是有殺奴隸祭祖的習俗的,但這一有違人倫的手段在施子的主持下漸漸廢止,現今也隻剩下某些邊遠小國——譬如說晉國燕國會去做了。
能被挑選而出的牛羊,都是由酈王挑選的貴族子嗣精心飼養,仔細培育的。朱闕依稀記得,曾經主持祭祀的是自己的母親,酈國的夫人。而正因她懷有感通神靈的能力,才得以在酈國有如此地位。隻是今年——怕是沒什麼足以擔當此任的人了。
雖是如此,但畢竟是大節,無論奴隸貴族,宮婢宮妃,每人都盡量喜氣洋洋。這樣對比下去,朱閣的悶悶不樂,便越發凹顯而出。
朱闕擔憂他是生病了,但不好總是宣醫師來看,免得被大臣詬病未來的酈王身嬌體弱,對他以後之途不利。這樣一番打量下來,發現也不像是病,於是叫來服侍之人細細問詢,才知道是見拂少妃給朱閑繡了個荷包,而自個兒沒有,心中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