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千妖洞幽暗晦冥,虯珠散出的光芒越來越弱,如氣若遊絲般。李雲侯忍不住又道:“你那仇家是何人,他既然能打敗活著的郭非凡,天下第一當是此人才是。”

袁博雅將郭非凡的心髒欲放入石柱中,此時轉頭道:“他是超越凡人的存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他對手。”

強者之心突然停止跳動,虯珠光焰也如斷氣般的熄滅,袁博雅呆若木雞,五官扭麵一團,驚叫道:“這……這……為什麼會這樣!”兩手捧著那顆幹枯人心,雙眼緊盯,恨不得將頭鑽進去瞧個明白。許久,終於確定那人心不再跳動,袁博雅如爛泥癱坐在地,兩手一軟,郭非凡那顆心髒“啪”的掉落在地,他喃喃道:“郭非凡……”

“不!不!”

袁博雅突然起身,發瘋似的自言自語:“虯珠已滅……結界已破!小師弟一定能找到這裏。”

他突然一拍腦門,笑道:“瞧我真的糊塗了,小師弟雙眼已被我下藥弄盲,他又如何能找到雲州來呢?”

“不!”袁博雅猛的搖首,頹然道:“他能找到這裏來,他是師傅嫡傳弟子,他一定能找到這裏。”他呆立在地,臉上陰晴不定,一會兒絕望至極,一會兒又露出幸喜之色。許久後,袁博雅又道:“不行!老夫一定要離開這裏去找大師兄。”

李雲侯聽得他說離開,急忙道:“你不能走!”

袁博雅回過頭,顯出一張驚神未定的臉,道:“李雲侯,老夫如今自身難保,你隻能聽天由命了。”

李雲侯道:“你若走了,我這治如何能好。”

“你且放心,那紫腹青蟻噬你血肉同時,會分泌出極厲害的奇效之液,此液入骨,你身體自然會慢慢複原。長則三月,短則一月。”

“李雲侯,不要忘了你與老夫之約,三年後你若不拿強人心來見老夫,必死無疑。”

話音還留在洞中,人影早已不見,李雲侯呆呆望著那洞口,又朝自己身下望去,見這般不鬼的模樣,不由得心中大慟。他到底是心堅誌厲之人,雖受如此摧殘,雖不知袁博雅那番話是否欺哄於他,但也留得一絲念想。當下閉眼沉思,在腦海中將那斷妄劍經翻來覆去的默念不止。

洞中黝黑,也不知過去多久,突然一陣濃煙入鼻,李雲侯忍不住咳嗽起來,狐疑道:“這洞裏皆是石土,這煙又是從那裏生起的?”

“不好!”他暗道糟糕,心想:莫不是那袁博雅燒掉品風穀逃了不成?他仇家到底是何人,竟讓他如此膽怯。

所幸那濃煙飄過一陣後就消逝不再,李雲侯卻不知那紫腹青蟻此時已被熏死大半,最後隻留得一副半殘之軀。

李雲侯昏然沉睡,這一躺,直到半年之後方才從棺中爬出來。這半年,全靠洞頂水露與紫腹青蟻與老鼠為食,雖半年前那紫腹青蟻被熏死大半,但此物繁殖極快,新生的蟲蟻不像老蟻那般是紫腹,也就無老蟻藥效。

這蟲蟻若極其臭苦,初食時竟連黃水也嘔吐出來,也不知是習慣此味,還是舌尖失去味覺,到最後竟能吃下滿嘴而不皺眉。那洞中老鼠更不必說,初時他手不能動顫半分,隻得張口引那老鼠爬入嘴中,趁其不備連皮帶毛生吃下肚。忍受如此非人之苦,說到底,還是他忘不了心中那天下第一的執念。

經脈已複,右腳雖勉強能行走,左腳卻似斷掉一般,隻能勉強支撐在地。李雲侯一跛一拐走出洞外,雖已新生,但心中毫無喜悅之情。他憂心道:“如這般殘身,不知比之以往能恢複幾何功力。”

他暗中運勁,那丹田中雖真氣充盈,但經脈卻似滯凝不順,如此再三,依舊如是。李雲侯不由得麵如死灰,道:“我受盡艱辛,到頭來一切不過成為夢幻泡影麼。”他於千妖洞中半年,以蟻鼠為食,張口接懸露飽腹,其中苦難自不可言,非常人能捱過此厄。饒是他心誌極堅,此時想到一身武藝難複,忍不住萬念俱灰。

山上草木青萃,焦樹生枝,依稀還能見到被火燒過痕跡。山下那莊子已被袁博雅付之一炬,隻剩下殘瓦斷垣。於岸邊望去,但見淩波萬傾,煙水渺渺,漁舟隱沒於水中隱沒,疾風拂麵,李雲侯感慨萬千,心道:“我李雲侯自負一身劍法,白馬長劍而來中土,如今此二物皆失,留我孑然一身。受盡千般苦楚後雖能行走如常,但經脈仍未痊愈,我又有何顏麵苟活在世。”

一念而生,李雲侯抬足投入水中,瞬時浪濤撲麵,河水湧入喉鼻嗆的難受不已,水冷似刀,求生的本能讓他掙紮不休,尋死的念頭驀地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