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格呀……”

鐵門打開,一束白熾光芒綻射而入,耀眼發疼,犯人們趴在木欄上揉著眼望去,隻見幾名官差押著一個少年。那少年蓬頭垢麵,身上血跡斑駁,一跛一拐,手鐐腳銬,拖得叮叮哐哐。眾人犯疑暗道:這卻是誰,竟手腳都給鎖起來了。

少年被官差一腳踹入牢中,鐐銬落地,跌得轟鏗一聲。官差將門緊鎖,喝罵道:“你們這些賤奴,再看將眼球挖下來!”

犯人們嚇得縮回脖子,幾十雙眼圍繞著李雲侯身上打轉,誰也不說一句話,隻聽得呼吸聲起伏不定。

李雲侯從地上爬起來坐在一塊幹淨地方,按律他本應該處死,那石老二卻廢盡口舌,好說歹說,竟讓官府饒他不死。究其原因卻是石老二貪那賞錢,若是處死償命,到手的銀子可要少許多了。最後官府將李雲侯刺麵,發往歸京為奴,而這牢中也皆是一起被押往歸京的塞外蠻夷,共有三四十餘人。

“起來!”

一個瘦小子瞪李雲侯一眼,喝道:“那是我們大哥的位子。”

李雲侯瞅他一眼,見此人肋骨似柴,如瘦猴一般。見少年對自己不理不睬,瘦猴大怒:“臭小子,你倒這般不識規矩。”說完,他那雞爪似的五指攥起拳頭朝李雲侯頭上砸來。

鐵鏈哐啷一響,瘦猴哎呀一聲,氣勢洶洶的拳頭被鐵鏈砸得散開五指,疼的搓手頓足,哇哇大叫不止。

角落的黑粗大漢嗬嗬冷笑,粗聲道:“臭小子不要命了,竟敢傷老子兄弟。”

李雲侯站起來陰著臉道:“你要替他出頭?”黑大漢嘴才張口,眼前黑影一閃,定晴一看,卻是李雲侯舉著銬鏈劈頭砸來,嚇得後頸發麻,急忙往一旁滾去。

哐鏘一聲,牆壁被砸得掉落一大塊石土。黑大漢暴跳起來,臉上橫肉一抖,呸的吐出嘴裏塵土,罵道:“好小子,連你老子也敢打。”

那黑大拳頭如破浪之勢,雖隻是一拳,擊出去卻呼呼生風。李雲侯左腳收回,往後一仰,鐵鏈甩騰而出。黑大漢大喝一聲,黑拳上竟生出淡淡白茫,一隻手化拳為掌,竟要扯住鐵鏈。

李雲侯不由得大驚,未想到此人竟是深藏不露的好手。他此時真氣阻滯於丹田,運轉不開,要是以硬碰硬必定栽個大跟頭不可。當下將鐵鏈緊握,兩手一纏,將大漢一隻拳頭緊緊絞住。若是以往,這隻拳頭非被絞得粉碎不可,此時黑大漢卻似沒事人一般,冷冷一笑:“受死!”說罷,另一隻拳頭朝李雲侯小腹砸來。

李雲侯往右避開,腳下雖能移動半步,可手上的銬鏈被大漢緊緊扯住,上身連半分也動不開。眼見小腹將受重創,李雲侯雙眼通紅,如夜裏兩盞血燈籠般,五官扭曲變形,仿佛一頭瘋狼,側身跳起,雙手竭力回扯鐵鏈,舉頭朝黑漢頭上猛擊而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黑漢悚然一驚,左手停頓下來,欲往後退,可手上被那鐵鏈緊緊絞住。就這刹那功夫,黑漢還未來得及躲開,突然鼻根一陣劇痛,被李雲侯用頭撞得鮮血塗臉,鐵塔般的身形搖搖欲墜。

這一撞,李雲侯瞬間如墜雲霧,疼的險些暈厥過去,他強自穩定身形,撒開鐵鏈愣愣生笑。

牢中犯人被驚得眼珠也差點掉下來,呆望著二人,偌大個牢記隻聽得李雲侯笑聲和黑漢的粗聲呼吸。

黑大漢坐下來捂著鼻子嗚聲道:“好家夥,今日且放你一回。”他此時看清李雲侯麵容,不由得問:“你也是塞外之人?”

李雲侯收住笑聲,斜目道:“是有如何?”

瘦猴突然搶話答道:“若你也是胡蠻,大家都是好兄弟。”

黑大漢狠瞪他一眼,瘦猴被嚇得退回到角落裏,“我叫烏鹿,你叫什麼名字?”

“李雲侯。”

隻聽牢中眾人一番交頭接耳,嘰嘰嘈嘈,黑大漢諷道:“好好的漢子,竟取一個中土人名字。”

李雲侯不理睬他,回到之前坐的地方閉目養神。黑大漢討了個沒趣,也覺得心中不痛快,讓眾人騰出塊空地,躺下來呼呼大睡。

幾日下來,從這些人言語中才知就在他與張天嘯離開雲州城不久後,刺史白額領軍出塞,十萬鐵騎,深入大漠五百裏,這一次出其不意殺得胡人昏天暗地,後因糧草不濟方才班師。這一戰,被俘胡人有兩萬之數。其中年邁老弱者皆被斬殺,留下部分精壯漢子被販賣中土,以資軍需。而這些人,則是最後一批被解往中土的胡奴。

那叫烏鹿的漢子是一小部落族長之子,部落撤往大漠深處時由他殿後,在激戰中不幸中箭被俘。李雲侯靠武力震懾住眾人,雖被排斥,卻也不敢拿他如何,那瘦猴卻對他百般討好,整日“猴爺、猴爺”喚個不停,令李雲侯心煩不已。

“開飯了!”

一大桶餿湯重重擱在牢外,湯水濺滴在地,散出陣陣發酸腐味。已近寒冬,那餿湯卻是一絲溫熱也無。眾人皆不敢端碗來剩,半晌後黑大漢烏鹿悠悠轉醒,悶哼道:“今日這湯怎麼沒以往酸了。”

一個漢子拿著烏鹿的陶碗剩上端來,道:“烏鹿大爺,用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