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滅的燈火映著劍尖,宛如一條血色的赤練蛇,在他修長的手指間吐著信子。那劍蟬翼般閃動,煥發出絢麗至極的光芒,點點流光流轉在劍脊上。劍光縱橫,矯若遊龍驚起,緋紅色的光華如煙火般綻開。
那是天下第一血劍——鳴鴻劍!
一見到那把鳴鴻劍使出的劍技——流歌業灩,東華帝君便迅速地點足後掠。鴻蒙劍從他的衣袖中射出,劍光縱橫間輕王侯,在黑暗中綻放開來。那樣絕美的劍法如同孔雀的翎羽,絢麗的令人目眩神迷。
“厭雩,住手啊!”看到小船正朝著後山的洗翠淵飄去,帝君緊緊蹙眉開口阻止。帝君的一襲紅衣如同蝶翼飄動,但衣角卻不沾濕潭水。“你不要這樣!”
“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再來蒼山見語兒了,你卻還要回來!今日這樣的局麵,也都是你一手挑起的!”血劍宗冷笑著,漫天劍氣浮動。那淩厲至極的劍氣破空而至,帝君反手一擋,將那道劍氣淩空斬碎!“好啊,這才是你啊東華帝君!”
“厭雩!再這樣下去會驚動語兒的!”帝君的劍術如翎羽綻放開來,竟然將鳴鴻劍都震開!那是東華帝君劍術中唯一不帶紅蓮業火的劍技——玉犀綻皎!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想到了賁語兒,血劍宗在心裏不禁一驚。
空中發出金鐵交加的聲響,一道巨大的水柱從高空而落,飛流直下三千尺!原來隻是在兩人兵刃相交的短暫間,小船已然飄到了洗翠淵的深處!亙古不變的萬年深潭中的水底地宮轟然打開,水麵轟然碎裂開來。一道銀色的光芒從洗翠淵深處騰起,仿佛是來自阿鼻地獄的閃電。巨大的銀色蛟龍立在了洗翠淵中,可怖的七個巨大的頭顱惡狠狠地盯著水麵上那一襲紅衣。七個巨大的頭顱張開巨口,一道道淩厲的水箭射向東華帝君!
帝君足尖輕點掠出水麵,劍氣直指七首銀蛟的主頭而去!原本被鴻蒙劍迅速擊潰的七首銀蛟卻猛然間立起,一道水箭直指東華帝君的眉心!
“這就是你的能力麼?東華帝君!”
“叮——!”一聲輕響,耳邊的勁風呼嘯,一襲白衣便立在了東華帝君的麵前。劍身散發出緋紅色光華的鳴鴻劍閃動,隻是在一瞬間便擋住了那道水箭!
血劍宗毫不遲疑,竟然拔劍站在了他的麵前。麵對著龐大的七首銀蛟,仿佛是回到了昔年兩人縱橫六界的那個年代。——血劍宗竟然替東華帝君擋住了那一道水箭!
未能擊殺闖入洗翠淵的人,七首銀蛟的憤怒尚未停歇。那孽障竟然呼嘯了一聲,以淩空一擊的氣勢,一尾甩在了旁邊的滴金崖上!一塊巨石被七首銀蛟的一尾甩了下來,直逼兩個人而去!
“孽障!”血劍宗低喝一聲,一劍就劈開了虛空!劍氣漫天浮動,流歌業灩一劍便劈得那七首銀蛟哀嚎一聲,主頭的血眸中便多了一道裂痕!
七首銀蛟哀嚎著落入洗翠淵,迅速地竄回了洗翠淵的地宮中!血劍宗的眼神是那般的瘋狂、灼熱而不顧一切,黑眸的眼底蘊藏著無數深重的執念。藐厭雩迅速拉住東華帝君纖細地手腕,將他拉回了洗翠淵上的一葉小舟上。
“你這樣的人,在那個時刻竟然還想著語兒”血劍宗斜睨著帝君,突然暗暗地歎了口氣。“算了,不為難你了。”
“厭雩你這意思是”突然的大喜大悲令東華帝君感到有些發蒙,他將鴻蒙劍收回了衣袖中,怔了一下。“本座不太明白。”
“你別誤會,我不是在讚歎你。我隻是在想,剛才如果你真的死了,對我和語兒到底有沒有好處。”血劍宗卻是冷冷的開口,回答的也毫不留情麵。“所以剛才,我才在那個時候救了你。然而現在,我要走了。”
這麼多年來,血劍宗對他和賁語兒隱瞞了很多的事情。但在有一件事情上,藐厭雩卻並沒有對他說謊——是的,他喜歡語兒。他做下的這所有的一切,並不是為了別的什麼,而是為了賁語兒!
血劍宗足尖輕點,掠過水麵掠向了阡陌深處的陌輝閣中。然而白衣飄飛的瞬間,一條淡藍色的絲巾飄飛了出來。
那條絲巾上繡著點點流火,散發出點點金色的光華。
那條絲巾,是當年東華帝君臨走之前留給賁語兒的信物。
在賁語兒房間裏點燃安息香時,藐厭雩悄悄取下了那條絲巾。
東華帝君的東西,在語兒這裏留不得。
舊疾在他的體內發作著,東華帝君的意識也因為內力消耗過大而漸漸變得蒼白起來。陡然間看到那條淡藍色的絲巾,他霍然抬頭,動如閃電般抓住了那條絲巾。他伏在洗翠淵上的小舟上,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唰的一聲,又是一道飛瀑從高空墜落。飛流直下三千尺,夾雜著萬鈞神力撞上了那漂浮在洗翠淵上的一葉孤舟。那一葉孤舟在洗翠淵的激流中旋轉著,漸漸又靠近了滴金崖上的飛瀑。隻是轉瞬間,便傾覆於洗翠淵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