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漆中事(1 / 2)

隻是一刹那的感動期間,在賁語兒回過神之前,藐厭羽的琴音一轉換了首曲子——屋簷下風鈴在桫欏雪中寂寞地擊響著,燦金色的天際透出天光燦爛的金黃。藐厭羽嘴角勾起一個溫柔地微笑,輕啟薄唇道。“語兒你終於回來了,昨天和帝君聊得還開心麼。”

恍惚間聽到藐厭羽這一句話,賁語兒身體一顫連忙道。“師傅,原來您知道我回來了啊師傅您昨晚上休息的怎麼樣。”

藐厭羽羽衣微微搖擺,秀麗的眉毛輕挑幽幽道。“丫頭,為師要是感知不到你的到來還怎麼當你的師傅呢——昨夜為師確實是沒睡,睡不著嘛。”賁語兒纖細的手指輕輕抓了抓牆壁,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藐厭羽身子一傾,輕輕捏住了賁語兒飄在風中的長發,絲綢般柔軟的黑發纏繞著他的指尖。賁語兒的身子輕輕一震,不知為何也是半響不能回答。

沉吟許久後,她緩緩的走進自己的師傅身邊,輕輕捏著自己的裙角搖了搖頭道。“師傅對不起昨天我和穹穹聊了很久就忘了回來了,您不要生我的氣了嘛。”

藐厭羽停了琴把她抱到膝上,輕輕撫摸著她絲綢般的長發,歎息了一聲。不知道為何,他的聲音也有些低沉了起來。“丫頭,師傅沒生你的氣啊,師傅隻是有些心事睡不著而已。”

賁語兒靠在藐厭羽懷裏,將自己的發絲和他的一縷黑發係在一起打了個同心結,搖了搖腿道。“那師傅,我們還要在離恨天住一段時間麼?穹穹昨天很關切的問了我這個問題,讓我回來問問您師傅”

藐厭羽沉吟了一會兒,看著天際一道赤金色的光芒逐漸亮了起來,幽幽道。“帝君既然這麼說了,丫頭你喜歡就多住一段時間也無妨。隻是師傅在這裏待著恐怕有些影響你和帝君吧,為師還是盡快回拂湘殿去。”

挽著流雲鬢的白衣少女輕輕拉住青年的手晃了晃,鼓著腮輕聲道。“師傅怎麼了嘛,別這麼說哇,師傅要是不想我待在這裏我們就回去嘛。”

藐厭羽看著挽著流雲鬢的白衣少女,突然指尖泛起一絲藍光輕輕打散了她的頭發。兩人驀然間都默不作聲,仿佛什麼奇異的東西彌漫在空中。

那股奇異的東西仿佛一開口就會打破了。血劍宗拿慣了魘崇鳴鴻劍的手從寬大的袖子裏拿出一把金檀木梳子,緩緩地給少女梳著長發。

賁語兒的長發一縷一縷柔順的貼著藐厭羽的手臂。披散著長發的白衣少女看到師傅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而是替自己梳頭,隻好乖巧的靠在血劍宗的懷裏,讓自己的發絲貼在藐厭羽的手臂上。

過了一會兒,白衣少女忽然道。“師傅穹穹說他喜歡我”

聽到賁語兒突然改口叫帝君為穹穹,藐厭羽的手停頓了一下。血劍宗的鳳眼陡然睜大,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然而血劍宗卻隻是身子微微一震,什麼也沒說,繼續緩緩地梳著——藐厭羽自然知道,這樣的事情帝君終究有一天會放下,然後坦然地告訴語兒那丫頭。

血劍宗驀然煩躁起來,梳得快了一些。梳了一會兒,發絲一下糾纏住了,他才緩緩停了下來。“語兒,青陽寒穹為了登上帝君之位消除了很多異己,手上沾滿了六界生靈的鮮血,很多人都對他很是敵視。他喜歡你是他的事,但為師決不允許你做他的帝後,太危險了。”

賁語兒微微一哆嗦,抬頭看著他——看見藐厭羽清瘦俊朗的臉頰皺起了眉頭,使得他看上去有些煞氣。藐厭羽尖尖的下頜輕擱在白衣少女消瘦的肩膀上,俯首於那墨色的發絲中,嗅著發間淡淡的桫欏花香。

白衣少女猛然間想起年少時的一次與師傅的對話——那時她還是孩子,總喜歡纏著血劍宗藐厭羽玩兒。

記得有一次月色西沉下,她坐在藐厭羽的膝頭天真的問了一句。“師傅以後會娶別的女孩子麼?”血劍宗微笑著回答了一個隱藏了很久的話,“等你長大一點了,師傅就娶你好不好?”她天真的點了點頭,乖巧的答了一聲“好”。

似乎從那以後她已經忘記了這回事,而血劍宗卻是一直記在心裏。

白衣少女低著頭咬緊了嘴唇,眼淚突然撲簌簌的就落了下來。“語兒乖不哭了啊,師傅不說了不說了,你喜歡就好。”

血劍宗本是滿腔的悲憤,但猛然間看到她淚流成殤,忽然間心就軟了下來。她似乎有一種讓人心動憐惜的力量,純白而空靈。

看著坐在膝上的白衣少女,藐厭羽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替她拭幹了淚,輕歎了口氣幽幽道。“不過這件事還是過段時間再說吧。”

賁語兒唔了一聲,宛如空穀幽蘭般的少女不再哭泣。微風浮動,帶著冷天銀係桫欏花的幽香緩緩飄來,不遠處的攬月湖隱約能聽到水流的波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