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銀蛟膽(1 / 2)

終於天光破雲了,但天還是奇怪的陰沉沉的——是欲雪的前兆。

冷冷的風從門外吹入,卷進了地上一些紛揚的殘雪,冷的讓人一驚。

血劍宗沒有抬頭,隻是垂眸看著指尖的那一杯茶——杯中也已經落滿了半杯的殘雪,也冷的徹骨。

“藐大人,離怨元君回來了。”驀然間,簌綠從門外掀簾而入。她提起自己綠色的裙擺,對著內堂的白衣男子微微欠身。

話音未落,那一襲白衣便穿過了雪地,身影曼妙腳步空靈宛如虛幻。挽著流雲鬢的白衣少女掠入內堂,撲倒在血劍宗的腳下。

血劍宗的臉色微微一變,趕忙把地上的碧語兒抱了起來。

似乎是多日未見自己唯一的弟子了,猛然之間見到碧語兒,血劍宗蒼白的臉上頓時添了一抹血色。

“語兒,你終於回來了。”把心愛的弟子抱到膝上,血劍宗定定地注視著她,眼神中騰起的是熱切的光芒。“這幾天在離恨天好麼?”

“嗯,很好師傅,您不要擔心語兒。”伸手怯怯地攬住了藐厭羽的脖子,將小臉貼在血劍宗的胸膛。“師傅這段時間好麼?有沒有喝藥?”

“師傅也很好,碧霄熬的藥一直喝著。”為了不讓她太擔心自己,血劍宗連忙道。“語兒在離恨天好就行,師傅不要緊的。”

他懷裏的白衣少女,是血劍宗昏暗的生命中,僅有的那一點光亮。

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裏,藐厭羽都是處於黯黯消沉的。

然而,如今她回來了。就算是立刻要走,血劍宗也可以不那麼消沉了。

在兩人四目相對的刹那,血劍宗再次看見了碧語兒那漆黑的眸子裏,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

如今,無數光陰匆匆而去,這張清麗的臉卻絲毫沒有變化——自己心愛的人,一直保持著當年初次見麵時的樣子。

那樣的無暇之魂,那樣的純白純淨。

白衣少女多年來一直保持著原有的模樣,甚至連和東華帝君同日幻化的血劍宗,也從不曾老去。

神就是神,隻手可以幻化蒼生萬物。揮手可以凝定時間命盤。

歲月的變遷,滄海變成的桑田,對於神來說,根本沒有影響。

四目相對的刹那間,血劍宗陡然覺得一陣恍惚——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當年江水河畔,又仿佛跌入了無盡的深淵。

“師傅對不起,我沒有好好陪著您。”碧語兒扁了扁嘴,臉上滾落下了顆顆淚珠。“師傅嗚您不要生語兒的氣,好不好。”

碧語兒臉上那滾燙的淚珠,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了血劍宗的手背上。那幾滴淚珠,陡然間便打斷了血劍宗的思緒。

“好了好了,語兒快別哭了啊,師傅不生氣的啊。”看到懷裏瓷兒人一般白衣少女哭了起來,血劍宗趕忙替她拭著淚,緊緊地摟著她安慰道。

“傻丫頭,還說要安慰師傅呢,結果倒是你先哭了。”替她拭幹了淚,血劍宗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

“師傅對不起”碧語兒抹著自己臉上的淚水,含糊不清道。“師傅生病了,穹穹也生病了。碧霄說讓我先去照顧穹穹,她在拂湘殿照顧師傅。”

“於是我們家語兒就跑去離恨天了,把師傅孤零零地留在了拂湘殿。”畢竟是師徒,心有靈犀一點通。知道碧語兒想說什麼,血劍宗輕笑著提前替她說了出來。“語兒把師傅拋棄了呢。”

“沒有沒有,語兒沒有拋棄師傅!”聽到血劍宗的調侃,碧語兒卻是嘟著小嘴,立刻反駁道。“師傅不許胡說。”

“語兒那麼急切的跑去找東華帝君,還說沒有拋棄師傅啊。”藐厭羽輕笑著,寵溺地捏了捏碧語兒的麵頰。

“就沒有”碧語兒絞著血劍宗的發絲,低著頭小聲道。

“那語兒心虛什麼呢。”藐厭羽眼神中充滿了寵溺和愛憐,輕輕喝了口茶道。“語兒個小騙子,該打屁股。”

“哇啊,不可以的!”聽到血劍宗要和東華帝君一樣打自己的屁股,碧語兒驚呼一聲脫口而出。“師傅不能這麼做!”

“語兒這廂還沒出師呢,那廂便拋棄了師傅,是該打屁股。”血劍宗五指合攏,做了一個手勢。他將碧語兒橫放在自己的腿上,翻了個身。“不聽話的丫頭。”

“師傅不可以打語兒!”看到血劍宗的手勢,以為他真的要打自己的屁股。碧語兒驚呼一聲,從藐厭羽的懷裏跳開。

“還沒打呢,隻是嚇嚇語兒而已。”血劍宗笑著看著白衣少女從自己的懷裏跳開,輕盈的落在了自己的麵前。

“看我們家語兒啊,這麼激動,把師傅的腿都弄疼了。”血劍宗一隻手托著下巴,一隻手在虛空比劃了一下,悠然道。

“師傅您又騙我!”微微怔了一下,明白過來自己的師傅是在嚇唬自己。碧語兒生氣的嘟著小嘴,掐著腰朝血劍宗白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