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來時沒有看清楚,等那夫妻二人靠近篝火時,幾人才隱約看見那女子隆起的腹部,隱約閃著白色的光芒,時隱時現,不同尋常。
儀狄望向皇子,卻見皇子對她搖了搖頭,儀狄便緘默低頭,沒再言語。
倒是那男子親昵的與二人攀談了起來,道:“在下荊軻,朝歌人士,這是在下的發妻,我們二人來皇城尋人,敢問幾位什麼稱呼?”
皇子禮貌的抱拳,一一介紹道:“荊軻兄台,幸會,在下業常,這是在下的妻子,儀狄,身旁這兩位是隨我們一同前來的好友。”
荊軻笑著抱拳,無微不至的為妻子整了整敞麾,然後問道:“幾位是皇城的人嗎?”
皇子搖搖頭,說道:“我們是從小地方來的,也是尋人,敢問荊軻兄台,夫人懷胎幾月了?”
荊軻聽他的詢問,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道:“九個月足,眼看著便要臨盆了,這還未尋到故友。”
儀狄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認真問道:“在夫人有身孕之時,可有何異常?”
荊軻眉頭緊鎖,轉頭看了看虛弱的夫人,而後問道:“為何如此問?若說是異常,我們夫妻二人曾隨船商下海,夫人不慎落入水中,不過好在並無大礙。”
儀狄笑了笑,說道:“夫人真是個有福之人。”
虛弱的女子牽強的笑了笑,臉色蒼白之極,說道:“哪有什麼夫妻,喪家犬……”
“灃兒!”荊軻怒嗬,然後轉頭對幾位笑了笑,解釋道:“我夫人淋了雨,可能是染上了風寒。”
儀狄擔憂地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脈搏,那脈搏雖是應指圓滑,如盤走珠,可已然虛弱至極,而且她的經絡七有六斷,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儼然是一個死人,如今卻強撐著,行動自如,著實奇怪。
儀狄皺了皺眉,然後抬頭對荊軻道:“夫人虛弱至極,若不及時救治,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荊軻一驚,又看了看外麵大雨滂沱,眉頭緊鎖,著急道:“這可如何是好?業夫人可會醫術?可否救救我家娘子?”
“這……”儀狄為難的望向皇子,皇子不動聲色的向矢遞了一個眼色,矢會意,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荊軻身後,抬手擊在了他的脖頸上,荊軻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夫人見勢,不複方才虛弱的模樣,目光變得淩厲,伸手抓過了儀狄,手掐在她喉間,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出手傷我夫君?”
皇子一驚,卻不敢輕舉妄動,他看著儀狄處變不驚的模樣,便微微放下了心,抬頭問道:“我們倒是想問問,你是什麼人?”
女子瞧了瞧四人,嘴角輕笑,道:“歸墟來的吧?你們歸墟的人不是向來自詡清高,不插手人間的事嗎?如今怎麼跑出來行俠仗義了?”
皇子皺了皺眉頭,深邃的眼眸漾起一絲波瀾,而後問道:“荊軻夫人早已命喪海中,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要附在一個死人身上?”
女子莞爾一笑,歪了歪頭看著儀狄,手稍稍用力,使儀狄呼吸困難,她道:“不,夫人未死,若不是我留在她身上封住了她的經絡,恐怕她早就死了。”
儀狄使不上勁兒,窒息的感覺讓她無力,她氣若遊絲道:“生死……有命,你…你為何要打破倫常?你附在…她身上,想做什麼?”
“我?”女子反問道,然後鬆開了手,伸手一掌拍在了儀狄的肩膀,將她推到了皇子身邊,說道:“你們歸墟的人都是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嗎?救人一定需要理由嗎?她可以死,但孩子何其無辜,我隻是想保護這個孩子安然出世,之後我自會離開。”
皇子穩穩的接住了儀狄,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而後望向那女人,道:“恐怕,你是想借著這個孩子,重獲新生吧?若是我沒猜錯,你是淺海中的長簦水母,你救她,並非是想保護孩子,而是在臨盆之際,你吞噬掉這個孩子的靈魂,將自己的靈魂脫骨,借著孩子的肉體,在人間重生吧?”
話音落,女子目光陰鷙,她緩緩起身,輕輕一笑,道:“呦,懂得還挺多嘛。”
矢瞧不慣她這個模樣,伸手指著她,憤懣道:“若不想灰飛煙滅,就快離開這婦人的身體!”
女子用力揮手,射出一道白光,直擊矢的方向,矢眼疾手快,閃身躲過,之間那白光擊在牆壁上,瞬間破裂,山體突然開始搖晃,有塵土在縫隙中散落,片刻便使山洞的空氣渾濁了起來。